“再等等吧,”薛斐浅笑,心下早有算计,“豫州府库的事不得不查,不过要是查不清楚,最多再待十日。”
☆、旁观(待修)
凄风苦雨是突然到豫州的,天色被阴云压得喘不过气一般沉重。分明才过未时,州府里已然要燃灯才看得清周遭摆设。
温平升背着灯火将窗子关严实了,这才带点漫不经心的傲慢转过身,将一双暗含冷意的眸子盯在桌上那封适才拆开的密信上。
那些具体的字句他未曾仔细去读,但记得一个笔锋狠厉的“杀”字,已经足够了。
“咚、咚、咚”三声,房门被敲响,来人似乎满心是急切,一时间也顾不得要掩人耳目了。
温平升微皱了下眉,但一时到底没说什么,只淡淡开了门,待看清来人不是秦越后,才神色渐冷:“怎么是你,你不在裕丰县好好待着,来州府做什么?”
“温大人,”那人没等进屋,便直直给温平升跪下了,半个身子出了屋檐的遮挡,被雨水淋个正着,“温大人救救下官吧,下官做的事,被人全扒出来了。”
温平升在他刚动时便退了一步,此时听完这话,眸中渐渐染上些讽刺来:“你做的事?我哪里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我……”那人急了,正要分辩,却听得几块瓦片在雨水冲击下“哗啦”一声落地碎了,心下一惊,不由噤了声。
温平升亦是若有所觉地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望了一眼,思量片刻,才让开路来,对那人道:“进屋再说。”
那人忙不迭进了门,在边上站定了,看着温平升不慌不忙地坐下,又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喝着,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温大人,我……”
温平升无甚波动地抬眸望着他,这次眼中的冷嘲甚至不加掩饰。
这裕丰县的小县令见此光景,心下一凉,立时便明白对方的态度了,但一时间他又没别的人可求,慌乱间不由虚张声势道:“温大人,你可要知道,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闻言,温平升情绪难明地笑了一声,眸中忽明忽暗:“你这是威胁我?”
“这……这是事实。”县令其实不大有底气,但这种时候实在不允许他服软。
他甚至阴暗地想着,若温平升见死不救,自己死也要拉着他们豫州州府的大小官员一起下黄泉。
“那我倒想试试,什么叫你死了我也活不了。”然而温平升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反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温平升!”那人恼了,甚至忘记了两人是在钦差的眼皮子底下见面密探,声调拔高了好几度,“你不要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儿,赵尚书还会保你。”
“他保不保我,是你说了算的吗?”温平升冷笑起来,素日里那冷淡伪装也给尽数撕破,露出了里头的偏激来,“况且我温平升根本不需要别人来保。我活着只靠自己活,死也只会死在我自己手里。”
“说得轻巧,”小县令亦是冷笑,一副恨不得撕了温平升的凶狠模样,“你倒是有底气。希望钦差把豫州这些事儿递到百官面前,皇帝差人来取你脑袋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硬气。”
“你就那么确定把你做的那些事儿全扒出来的是钦差手底下的人?”温平升丝毫没有给他的恶语吓到,反而用一种可怜一般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这么没脑子,看来你要是真被人弄死了,也不冤枉。”
“姓温的,你……”那人听了这句一点都不客气的提醒,脑子一热便想先骂,但话到一半到底是收住了。他思索片刻,才将信将疑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什么人在背后搅混水?那……那我们要怎么办。”
温平升冷声道:“什么我们,别把你和我归到一起,我与你不是一类人。”
那人冷冷看了温平升片刻:“你真觉得自己还能撇得清?”
“撇不撇得清,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温平升不带多少情绪地偏开脸去不再看他,“你这次来州府算得擅离职守了,两位钦差若是见了你,怕是你有理也说不清。我便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好得很,”那人近乎咬牙切齿,直狠狠剜了温平升一眼,才摔门而去,留下一句,“那妇人我已经叫人给杀了,但温大人可要好好想想这件闹得满城皆知的‘错判’的案子怎么圆。”
温平升望着被狠摔一通的门,半晌都没再说话。许久许久,直至屋外那枝紫荆被骤雨打落了一地残花,他才捏着眉心长叹一口气,失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
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弱的迹象,狠狠砸在屋院墙头上,一阵“噼啪”。
秦越正提着壶热茶往书房走,便见到一人打着把极为显眼的油纸伞站在墙根儿边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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