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薛斐勾着那因见了这百花齐放而备受煎熬的祝小祖宗,温和而不容置疑地拒绝留在原地等候,而是跟上意欲脱身先去的老鸨,“我二人既是来访那熹淳姑娘,为表诚意,自然不能让姑娘下来接。妈妈直接带我们上去便是。”
闻得此言,原本一脸喜色的老鸨脚步顿了顿,霎时皱起柳眉,为难地扭了扭手帕:“这......怕是不妥......熹淳今儿房里有人了,两位公子若要听曲子......妈妈我得......”
“不打紧的,不过听曲儿罢了,我们去给那位打声招呼便是。妈妈可否带我们上去了?”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薛斐敛眸,让对方看不清自己眼底深意,没有丝毫迟疑地又掏出一锭碎银子。
祝临侧着头也能看到老鸨眉开眼笑地将那银子接过去时的嘴脸,心下叹息,只道薛斐对这老鸨也太大方,又想着他对自己都没这么大方过,一时有些诡异的不平衡。
薛斐自是没有注意到祝大公子的情绪,很是娴熟地证实了一番“有钱能使鬼推磨”后,成功让老鸨带着他们上楼,见着了熹淳姑娘的房门。
老鸨理了理作用本就不大的外衫,刚欲开腔唤一声“熹淳接客啦”,却被那两位客人抢了先将门一把推开,一时间错愕无比,竟是把即将脱口的话语又给吞了回去,傻愣在原地。
屋里摆着一道屏风叫三人看不清门内情形,唯有暖香扑面而来,只能听得一个男声慌张道:“什么人?”
薛斐心下了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祝临一眼,也不出声。祝临含笑回了他个眼神,随即清清嗓子,刻意挺直了脊梁,一副大爷做派地对着老鸨道:“行了,妈妈你先去忙吧。”
许是被他们刚才不打招呼就推门的行为吓到了,担心今日采香楼会因他们两个闹出事来,老鸨很是犹豫地上下打量起二人,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被薛斐又一锭银子给堵了回去,只好道:“那......两位尽兴,跟里头那位......可千万和气些。”
“必然的。”薛斐端着极为温和的笑容摇了摇扇子,乍看来很有些光风霁月的味道。
大约是被薛斐的模样唬住了,老鸨只迟疑片刻便相信了两人不会惹事的大话,留下两人自个儿下了楼。
等薛斐目送完拿走了三锭银子的老鸨,祝临已经进了房间,一把将方才两人开门时出声的男人拽到角落里制住了,然后及时地投给了坐在琴前满脸惊愕的熹淳姑娘一个“威胁”的眼神,堪堪将对方即将出口的尖叫声给堵了回去。
薛斐对屋里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不紧不慢地踏步进去,浅笑着将门合上,末了寻出栓子将门栓严实。
两人这番同流合污完了,同时心照不宣地给了对方一个欣赏的眼神,这才将目光放到今日要找的人身上。
艳名动城郭的熹淳姑娘生的格外不凡,杏眼琼鼻,眉角点着一颗浅浅的痣。
素日清高的美人此时惊慌失措的模样格外引人怜惜,只可惜她面前这两位一个是视红颜如枯骨的薛大人,一个是对女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祝将军,因而仅仅只勾得被勒令留在角落不要出声的陈敬生了些许恻隐之心。
双方明里暗里互相打量了半晌,熹淳才定神,习惯性地抿了抿唇,随后无奈似地叹口气,轻声打破了沉默:“两位这副架势,可不像是来见熹淳的吧?”
“呵,”分外娴熟地冷哼一声后,祝大公子瞄了眼正悠悠然撩了袍子准备坐下的薛斐,决意唱好这个白脸,于是架势十足地挑了一边的眉,带着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阴阳怪气道,“熹淳姑娘姑娘这是哪儿的话。今日我二人可是好心来给姑娘报个消息的,赵墉投敌叛国,如今......”
不出二人所料,熹淳听闻“赵墉”二字,面色微变,柔媚的眉一点一点皱起,虽未曾立即扑上来询问,却也盯视着祝临,等待他吐出下文。
祝临意味不明地微微一笑,恰到好处地闭了嘴,移开视线,大有不等对方抓心挠肝便不肯再开口的架势。
薛斐从容不迫地倒了两杯茶,又向着祝临推过去一杯,这才接过话头:“赵墉在西漠做军师之时,与匈奴人勾结,害得上千将士殒命,已然被大理寺判了死罪。”
“什么?竟是......竟是已经判......不!不可能,未曾有人与我说过......我......”熹淳闻言大惊,手中素色帕子旋即落地,本就白净的小脸更是白上了几分,一时间血色尽褪。
祝临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不满地皱起眉,淡声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得到了消息,说......赵墉将他自匈奴人手中得来的钱财,托人捎给了你——采香楼的熹淳姑娘。与卖国贼勾结,这也是杀头的罪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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