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冉先摇头,“谁算你活不过二十?大国师?”
柏湖舟怔过之后对兰生微笑,“自己不算自家命,你四位妹妹和唯一的弟弟都是方道长看得面相占得出生卦,你大概也是。”
兰生记得老夫人提过方道士,“是。”
“这就是了,卦算最准也不过十中准八,还有二分难定。哪怕像方道长有窥探天机的能力,却讲究阴阳五行配合,有偏差自然合情合理。听说你少时体弱才出城养身?”柏湖舟对待算命的态度和大荣多数人一样,不准不怪。
兰生顺他的话接了,“确实如此,我半年前还得了一场大病,可谓死里逃生。”
泫冉便道,“原来还是准的,险险避过而已。应该再让方道长看一次,也许转成否极泰来福运连连的命了。”
“祖母也有这个意思,不过近来都在准备国秋大典,也不能为了我让那么忙的方道长特意来一回。”她和她娘意见统一,能不看就不看。她娘担心那张乌鸦嘴又说什么不好听的,她担心自己算命当场“任性撒泼”。
“秋典之后又是年节,这么等要到何时?干脆让遥空大师看。”泫冉还挺操心。
柏湖舟脸上又流露出一种好笑的兴味,“是得抓紧。侄女不知,世子殿下十八岁就该成亲的,钦天监京大人算他十八成亲无子命,要等满二十一岁的第二个月。这不,他腊月生的,过了年就二十一。如今东平王妃手里攥着全城名门望族待嫁千金的八字,就等选个最合适的,二月成婚。”
“还得选个好生养的。”兰生抿嘴笑,假装听不懂柏湖舟的调侃意。
泫冉眼睛一瞪,“听听,这姑娘要么不说,要么开口吓死人。哪有千金小姐说好生养这种话的?”但他心里不反感,只觉跟她说话有趣。
“我乡下来的姑娘嘛,平日没事,看大猪生小猪。”兰生越发百无禁忌,打着不良对不良的意图。
柏湖舟哈哈大笑,笑到最后拍栏跺脚,“兰侄女,今后常来,叔叔免费招待你茶水点心,只求你几句笑话。”以为大家闺秀就那么几种,万变不离其中的娇和傲,这位独创一类。
兰生看他笑得差不多了,才说她心里翻来覆去想的事,“叔叔,我想去你那座湖上高阁一观。”隔着帽纱看时,缥缈奇美;亭下望出去,描木雕石。她一门心思要上湖心阁台。
柏湖舟对兰生倒不是客套的热情,他性格爱憎分明,三观不正,一旦遇到同类就倾心相交,再看还有些日光浮西,便答应了,命人在水边摆舟驾渡,只道花王会就在眼前,必须快去快回。
兰生带上南月凌和香儿一起坐了舟,泫冉想跟,却被柏湖舟拉住说话。
看舟夫摇橹飞快,柏湖舟正色,“你别只顾讨美欢欣,忘了大事。”
泫冉还留了一抹灿笑,“她算什么美人,只觉好玩得很,逗着有趣罢了。小舅还不是被逗得开怀大笑?”
柏湖舟是太后娘家的侄子。柏姓血脉不继,他是独苗独根,太后不愿他再侍皇族,放在外围求他平安,能为柏家开枝散叶。别看他没娶正经老婆,儿子女儿也有几个了。
他听泫冉这般说兰生,再正经不了,同意道,“的确,讨我喜欢的真性子。刻薄就刻薄,奉承就奉承,不藏不遮,坦荡荡活得自我,合我脾气。不过,咱们今夜有正事要办,不要顾此失彼。”
“安心,我何时做事不分主次。只是小舅可知老六也来了?”泫冉稍皱了眉。
“他说要来凑热闹,我能阻止么?如今皇上有心要立储,太后老人家面前能讨喜,他自然不放过。不但他来了,老五也来了。不过,老五无知,真心来给老三助阵赢花王的。”柏湖舟道。
“小舅以为老六知道我们的计划吗?”泫冉上心的是这个。
“不会吧?若然知道,他还敢来?”柏湖舟摇头,叹息,“他虽爱同老三较劲,却贪生怕死得很。说实在的,老三度量狭隘嫉贤妒能,老五平庸耳根子软,老六好色荒唐手段残暴,至于老九,太小,还对母妃言听计从,四位皇子没一个能让人心服口服拥戴。”
泫冉双手拱拳表示佩服,“这话只有小舅敢说。”
“这儿只有你一人,若传出去也肯定是你,”而且他又不在官场混,怕什么,“再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个别人正是他姑母,也就是当今太后。
“皇上偏宠奇妃,也偏宠老六,要不是三皇子实为嫡长,太子人选其实并无争议。我倒不在乎谁当太子,就怕要在三哥和瑾枫之间先选定,一错怕祸及满门。前些日子围猎,三哥已明求支持。小舅既当半个逍遥仙,也给我指点一条正路。”说着生死阴谋,泫冉笑得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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