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离苏负着手在帐内踱了一圈,微笑道:&ldo;确实有点委屈公主与阁主了。&rdo;薛蘅心中隐约一动,站起来向回离苏抱拳道:&ldo;多谢离苏王子。&rdo;柔嘉虽然不忿,还是跟着薛蘅站起,但并不说话。回离苏浅笑道:&ldo;阁主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裴姑娘吧。她和我表妹不打不相识,成了好朋友。我南下之前,表妹请我不要太为难裴姑娘。薛阁主和公主是裴姑娘的好朋友,也就等于是我表妹的好朋友。&rdo;&ldo;红菱?&rdo;薛蘅一怔。柔嘉与裴红菱相处几个月,情同姐妹、无话不说,裴红菱也曾告诉过她在大峨谷时的趣事。她想了想,忙问道:&ldo;你是里末儿的表哥?&rdo;她再打量了回离苏一眼,一拍手,道:&ldo;啊,我知道了,就是你让里末儿将马还给红菱的。&rdo;她双眸因为哭过,波光盈盈,此时唇边又泛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回离苏目光在她脸上盘桓了片刻,低下头拂了拂裘衣,淡淡道:&ldo;我也只能帮这一次,以后你们就听天由命吧。&rdo;说完,向薛蘅微微欠身,挑帘离去。薛蘅默想良久,握上柔嘉的手,二人并头躺下歇息。柔嘉被擒数日,身心俱疲,倒下来便阖上眼,正迷迷糊糊之时,薛蘅忽然凑到她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ldo;柔嘉,不知道明天我们还会不会被关在一起,你现在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rdo;柔嘉一个激凌,立马清醒过来,用心听着薛蘅的每一个字。&ldo;柔嘉,你从明天起开始装病,要病得很重的样子,让他们放松对你的警惕。三天之后,他们会押我们去关下。那时我的内力便可恢复,我会想办法击杀押运我们的士兵,再引开他们,你就趁乱逃走。&rdo;柔嘉的心&ldo;咚咚&rdo;乱跳,刚一张口说了个&ldo;不……&rdo;便被薛蘅捂住了嘴。&ldo;你记住,往关下去的路边有一片胡杨林,我会尽量在那里动手。你往林子里逃,林子的东南方向是白沙河谷,河滩上有很多白色石头的那个地方,如果你会游泳的话,可以由那里泅渡过河,过河后往南三里的地方是一个峡谷,峡谷里有一条小道,道口现在也许还有两棵银杏树,你可以沿着小道直接逃到左家堡。这是当年青云先生随太祖作战留下的笔记上面记载的,不知道这条路现在还在不在。不管怎样,找不到路的话你就沿着河走。如果逃不进那个林子,你就往库莫奚人的营地里跑。库莫奚人的旗帜上,会绣几只白色的鹰。&ldo;还有,你若能顺利逃回去,见了王爷,将这里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他。今天帐中丹军统率万人以上纵队的大将分别是:摩罕、那桑、俱罗勃、结骨、莫离支。&rdo;柔嘉心中好奇,待她的手微微松了些,低声问道:&ldo;薛先生,你以前认识他们?&rdo;薛蘅微笑道:&ldo;我刚才在营帐中的时候,听到侍卫和仆从对他们的称呼,而且我以前也看过一点点他们的资料,应该猜得差不离。&rdo;柔嘉没想到薛蘅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留心注意观察敌方将领,心中叹服,道:&ldo;好,我记下了。&rdo;&ldo;还有‐‐&rdo;薛蘅将声音压得极低,&ldo;你告诉王爷,让他想办法和库莫奚人接触,争取分化他们,最好让裴将军去接触。这个回离苏,和丹王恐怕不是一条心,他对我国的动态了如指掌,必有自己的打算。&rdo;柔嘉这时才明白过来,&ldo;对啊,他怎么知道我和先生是红菱的好朋友?库莫奚族一定有人在打探我朝的消息。&rdo;&ldo;可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呢?&rdo;薛蘅微笑问道。柔嘉想了一下,道:&ldo;是不是投石问路?试探?&rdo;&ldo;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告诉王爷。&rdo;柔嘉先点头,又忙摇头,&ldo;不,薛先生,我不能丢下你独自逃走。&rdo;薛蘅道:&ldo;你放心,只要你不在他们手上,我的内力一恢复,他们是拦不下我的。&rdo;柔嘉这才放了心,可过了片刻,她又醒悟过来,薛蘅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怎么敌得过成千上万如狼似虎的丹兵?她刚要再说,薛蘅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道:&ldo;柔嘉,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看着燕云关失守,是不是?只有你逃走了,王爷才能专心守关。&rdo;柔嘉急道:&ldo;那你呢?难道你被俘,明远哥哥就不会在意吗?他……今天只看着你,那么着急。&rdo;薛蘅沉默了许久,低声道:&ldo;他会明白的。&rdo;他会明白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柔嘉心中一阵茫然,也没有再说。二人就这样并头卧着,握着彼此的手,各怀心事地睡去。翌日一早,柔嘉在薛蘅的指点下,在身上的几个穴位上点按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果然便浑身发热,小脸通红。她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看守的士兵进来看了看,禀奏上去,丹王命随军的大夫过来。大夫把过脉,确定柔嘉是因连番惊吓加上受了风寒而病倒,给她开了帖药。柔嘉当着看守的人将药服下,回头却悄悄抠住喉咙将药呕了出来。接下来的三日,她始终高烧不退,还不停说着胡话。一百、弃关燕云关的黄昏,雨云逐渐厚重,黑沉沉地似要压到关楼上来。殷军每一个人的心里,也象压着一层黑云,沉郁而愤懑。靖边楼的兵部分司内,所有人都看着平王。平王正心乱如麻,忽见室内少了一人,大声问道:&ldo;小陆呢?&rdo;众人这才发现不见了陆元贞,谢朗正要出去寻他,他已急步走了进来,道:&ldo;王爷,有变!&rdo;众人均是凛然一惊,以为丹军又来挑衅。陆元贞将手中的情报呈给平王,平王看过,疑道:&ldo;确定无误?摩罕也到了?&rdo;&ldo;是,打探清楚了,柔嘉撞到了摩罕的大军,薛先生为了保护她,二人一起被擒。还有,丹王手下万人纵队以上的大将,除了阿勒,其余的都到齐了。现在城外的丹军已有十八万。&rdo;谢朗双眸一亮,&ldo;那这么说来,赤水原没人了?难道丹王真的完全相信了&lso;死间&rso;的情报,决定以全军之力攻打燕云关?&rdo;平王总算心情舒畅了一些,道:&ldo;那个&lso;死间&rso;,要好好的抚恤他的家属。&rdo;陆元贞黯然道:&ldo;他是真正的忠勇之士,孑然一身,一心报国,无需用其家人相牵制。&rdo;屋内之人皆默默地垂下头,向那位&ldo;死间&rdo;致以敬意。众人都知道,在一场战争中,这些&ldo;死间&rdo;在干扰对方决策、传递情报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负,但往往他们付出了生命,却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们的功绩。&ldo;虽然丹王的后路没人看守,我们只要能灭了叶捷军,包抄到赤水原,便可夹攻他,可燕云关这里丹兵越来越多……公主又……&rdo;裴无忌忧虑,不禁问道。平王、谢朗、陆元贞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说道:&ldo;弃守燕云关!&rdo;陆元贞在作战图上示意道:&ldo;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将丹王拖在燕云关,主力先围歼阿勒的叶捷军,再攻打赤水原的摩罕,然后回过头来夹击丹王。&ldo;现在丹王已将摩罕的五万人马从赤水原调上来了,我们即使灭了叶捷军后反过头来夹击,面对的是他全部的主力,不一定能够得胜。更何况与叶捷军作战,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时丹王得知消息,又会重新将摩罕派回赤水原,守住后路,我们反倒会遭到他们的夹击。&ldo;眼下,唯有装作战败,弃守燕云关,丹王大胜之下必会贪心更炽,想一扫中原,这时他就会将叶捷军也往南调。&ldo;这样一来,他的后方就完全空虚。届时,我们在渔州一带坚壁清野,让他无粮可抢,然后在其后方截他的粮草,他二十万大军,粮草只要有几天供不上,就会不战自败!&rdo;裴无忌道:&ldo;有个时间的问题。&rdo;&ldo;嗯。&rdo;谢朗也点头,道:&ldo;从燕云关撤至渔州,不能一下子退得太快,不能让丹王生疑,得让丹王觉得我们确实是在奋力抵抗。他打得吃力了,才会将阿勒往南调。何处战,何时撤,何人接应,何人在渔州提前布防,粮草如何调度,都得计划周详。&rdo;裴无忌道:&ldo;还有,我们原先是计划拿下岷山后插向赤水原,现在丹王一旦将阿勒往南调,那边我们反而不好行军,得走西边。&rdo;平王道:&ldo;西边金野一带,是库莫奚人,能不能一举突破?&rdo;&ldo;有点棘手。&rdo;裴无忌正为了这个头疼,道:&ldo;刚收到钟飞传来的消息,库莫奚人作战相当稳健,简直可以说滴水不漏,找不到他们的破绽,现在钟飞正和他们僵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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