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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罐啤酒下肚，姜栩的意识有点不受控制，她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其实很想要这个角色，我准备了很多东西，我把每一句台词都揣摩过了。我是真的很想要。如果是我表现不好，没有被选上，我也认了，可是为什么是这样？”“我很矫情对不对？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个在电视里演十八线路人的小角色，可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参加卢导演的试镜。我应该知足才对了。我不应该奢求太多。可是我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她跟傅琰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真的只有一点点哦。”“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有人躲在背后，就可以不负责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去中伤别人，而完全不顾及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舅妈也担心我，她怕我受不了。我真的不想让舅妈也跟着担心我。”舅妈是她心里最大的软肋，一提到这个，姜栩的语气就变得非常的软弱：“舅妈一担心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也不想她因为我的事情被认识的邻居指指点点。”傅琰最知道这个圈子的险恶，他知道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她必须要亲自去经历这些，才有可能成长起来。“你的舅妈会替你骄傲的。”听了这句话，她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里，似乎是在抽泣。姜栩并不是一个非常爱表露情绪的人，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似乎总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不会主动去争取，也不会主动去辩解什么。试镜的事情也是一样。她非常想要这个角色，她会为了获得这个角色付出足够多的努力，可是当结果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她好像就是沉默着接受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她淡定冷静，或者是真的宠辱不惊。其实不是。那些细小的挫败感，就好像是一根看不见的针一样，时时刻刻戳在她的心里，让她难受，让她压抑。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自己巨大的失望。傅琰这才意识到那些沉默背后，她对自己的要求高到如何苛刻的地步。她不愿意出现任何的差错，她总是思虑周到，只是因为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也不愿意让自己对自己失望。平日里总是见到她处变不惊的样子，令得他几乎也快忘记了，她也不过才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的女孩子。而这个圈子的真相，远比别人以为的来的要残酷的许多。傅琰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你做得很好了。”她苦恼地摇摇头：“不，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傅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扭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姜栩，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最有灵气的女演员。你会有更好的角色，你会有更加出色的表演，你会变成最好的演员。”她歪着头，听他说完，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怎么喝酒的是我，说醉话的是你呢”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上浮现出大团大团红晕来。傅琰感到她呼吸的气息间都带着茉莉的香气，又混合着酒精，滚烫又浓烈。她的眼睛明亮得惊人，倒映着这满天空的星星，最后又落入傅琰的眼睛里。那一刻，傅琰感到自己平静了三十多年来的心，竟然出现了悸动，带着一些慌乱和陌生。他对他不仅仅是欣赏，也不仅仅是那日看到广告时的惊艳。而此刻，他想要抱抱她。傅琰想，大概令他迷醉的并不是酒精了。姜栩忽然挣开他的手，她站到他跟前几步的距离，目光灼灼：“傅老师，我给你唱歌吧。”她是真的不胜酒力，喝了两罐啤酒，胆子竟然也跟着大了起来。傅琰顺着她说：“好啊。你要唱什么？”她侧头认真想了一下，说：“我要唱傅老师你的歌。”她煞有介事地撩起大衣的衣角，做了个行礼的动作，然后轻轻开口：“你是风拂过山林的叹息，你是雪掠过云层的空隙，你是海追逐飞鸟的低吟，你是我一生可爱不可得的风景。我爱过风，爱过雪，爱过海，也爱过你……”傅琰没有料到她会唱《风息》。这首歌并没有出现在他的专辑之中，是他在《梦三生》里哼唱的一首歌。当时这首歌他只是做了个小样，大概只有七八句的歌词。她竟然会记得旋律和歌词。这漫天的星空之下，穿着厚重累赘的大衣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用最温柔的声音唱着他自己写过的情歌。她带着笑意地望着自己，带着热切的期盼。深邃的夜空在她身后，为她铺开画卷。棠西河水流淌不停歇，又流入寂静的黑夜，如同是她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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