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念头就像个开关,还有一次是某只小鸟被铃铛网拦截住,摔下来半死不活。往常都直接被那些看守的猛兽吃掉,但这次她把那小鸟从猛兽爪下要过来,感受着它在手上渐渐咽气的滋味。
这就是“死”,她到时候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也会变成这样吗?
知晓生与知晓死,一下子炸开了她的心。她又努力了许久,才终于逃了出来。这过程中她不断思考从前完全没有想过的——为什么。
虽然很多东西暂时还转不过弯来,比如“是男人为什么不吃她”。
方征内心升起一股怜惜和愤慨——这女人一直以来是待在怎样的环境中,才令她默认“只要是男人都要吃她”,甚至以此作为判别依据。刚才方征拉她进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反抗,想必逆来顺受惯了。
废弃军田的谷仓外面,飞来一只枭抓田鼠,那女人盯着看了半响,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即说了句依然没头没脑的话:
“看到了恶鸟……原来,眼睛也不会烂掉。”
方征想,这女人说话颠三倒四的,估计是从前被关傻了,什么都没见过。亲眼见枭会烂眼睛这种说辞都信。
他在谷仓的角落破洞里摸索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抓住了两只越冬后还没完全清醒的田鼠,处理内脏皮毛并生了一堆火。他弄的火堆很小,加上在仓内,不会冒起多大的烟尘。他边烤田鼠,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那女人,“你该不会,是虞夷国君身边的人?”
那女人对方征老实道:“我是舞奴。”
方征竖起耳朵,据他所知,虞夷权力机构中枢的“十巫”中就有“舞”部,上古时代的“舞”,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跳的。方征讶异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要跳鸾舞的圣女吧?”
“国都里其他人是这样叫我的。”
圣女是普通百姓对她的称呼,她自己在巫长、在国君、在每一个走进小院子里来吃她的男人面前,她都自称舞奴,献给神灵的奴仆。
方征正准备给她递烤好的鼠肉的手僵住,他又傻眼了,差点喘不过气来。都说虞夷圣女是最受尊崇的女子,身居高位,百姓也感激她的奉献。眼下这个柔弱苍白,缩在谷仓里啃老鼠肉的女人,哪里像被好好对待过的样子。
方针默然了一会儿,道:“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前两天,国都里有大骚乱,看守韶居的士兵和兽伴也临时被征调走了。我就找机会跑了。”虞夷圣女啃着老鼠肉,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但无论她平时的饮食再怎么精雕细琢,饿得狠了自然什么都吃得下去。
方征神色凝重:“大骚乱?谁引起的?”
他心中忐忑又怀着希望,如果是子锋……
“几个军团长,为太岐军和四王子的事情吵,各带着一批人马。吵得太厉害干脆就在宫殿附近打起来了。”
方征失落地叹了口气,太岐军首领和精锐部队一.夜之间全灭。余下者群龙无首,肉眼可见在新班底到来之前,会被附近军团趁火打劫。而侥幸逃脱的四王子,失去了依仗的军团,回到饶沃后又会卷入怎样的政局风云,也可想而知了。
“你逃出来准备去哪里?”
那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犹豫道:“我想去看看……蓝雪草。”
“蓝雪草是什么?”方征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后世有没有这种花,是不是换了名字。
“是一种花量大、花瓣小、一个枝头上挤着很多的海蓝色花朵。终年不落,茎秆有数回分支——竹书上是这样说的。”那虞夷圣女描述出来。方征忽然想到了一种后世长相类似,却起了个时髦洋名字的花。
勿忘我。
原来,这种花在远古的时空中,叫做蓝雪草。
方征忽然心中一痛,他不由得想到:子锋,你已经忘记我,忘记生而为人的一切了吗?你现在何方呢?
方征脸上忽然出现的沉郁忧伤,让那圣女感到很稀奇。她问:“你应该是个很强大的人吧——我见过虞夷很多强大的男人,感觉和你差不多。但你身上多了些东西。”
这圣女虽然不谙世事,但从小就掌握渊博知识的头脑并不笨。她逃出来这几日也在飞快地适应学习着普通世间的一切。她反过来想试探方征的底细,主动攀谈起来。这男人当然不是虞夷的。
方征哂笑:“这世间的强弱,是很玄妙的东西。”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那圣女径自问。
方征又烤好一只田鼠,分成两半递过去一块:“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是有软肋的。”
那圣女似乎又明白了一点红尘中的道理——这就像无论是多么高的山,都会被云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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