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时间已过深夜十一点,戴着鸭舌帽的人低着头穿过夜市后面的街,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和身后,一边往前走着。抄近路来到出了名的脏乱差老房区里,男人在这复杂的老楼环绕的地方穿来绕去,然后钻进了一栋楼。他脚步轻快地上了六楼,拿出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门,走了进去,反锁上门。照例检查了一遍门锁上的记号,确认无误后,他脱下夹克挂在一旁,就往沙发上一躺。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卫铮掏出来看也不看,直接翻开手机盖按下接听键。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回道:“见到了。”屋里挂着一个鸟笼,一只八哥正在里面转来转去,时不时盯着他看一眼。卫铮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沉默地听着对方说完。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突然开口打断:“白恬什么都不知道,叶晚也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又过了几秒,卫铮坐起身来,有些烦躁地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他叼着烟,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按下打火机点燃烟,深吸一口后吐出烟雾,才开口对手机那边的人道:“老三,组长的本意不是这个,你比我清楚。”卫铮拿过烟灰缸,抖了抖烟灰,听着那边继续说着,下一秒,他突然站起身来。阳台窗边的窗帘微掩着,露出一点缝隙,月光从外面透进来些许,洒在水泥地上。卫铮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侧着身从缝隙中看向窗外。对面楼的一户人家不知何时亮起了灯,隐约有人影在屋内晃动。卫铮屏住呼吸,叼着烟站在原地许久,一旁的八哥也非常乖巧地看着他,没有出声。他笑了下,伸出手指在八哥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收回视线,走回沙发边上。手机对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卫铮却有点不耐烦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拿下烟,开口道:“叶晚的性格,不是你跟我想管就能管的。”“她铁了心要走这条路,你想阻止她,除非给她一枪。”大概是听出了卫铮心情不太好,对面的人只能暂且作罢。那人最后叮嘱道:“你刚出来,那边的人还在盯,最近不要再跟叶晚碰面。”接着便挂了电话。卫铮一把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又深吸一口烟,然后掐灭扔进烟灰缸里。他脱下身上的黑色背心,走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冲了个澡。浴室很小,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卫铮站在镜子前,擦掉上面的水雾。他看着镜子里那一身的坑坑洼洼,抬手摸了摸左胸口的一道刀疤。这伤口一眼就能看出有多深,稍有不慎,便能致命。少女哭着喊他名字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卫铮收回视线,埋头穿上了衣服。这一夜,白恬始终合不上眼。她知道,只要一闭上眼睛入睡,纠缠她多年的噩梦就会再次找上她。那触目惊心的红,在腥臭的黑夜里张牙舞爪地凝成怪物,伸出长长的爪子扼住了白恬的咽喉。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白恬抱着枕头,在床上坐了一夜。天亮之后,电子闹钟准时响起,将她拉回现实里。白恬麻木地爬下床,换衣服洗漱,又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做早餐。找了许久没在冰箱里看见牛奶,白恬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周六,她只定了工作日的牛奶。拿出冰箱里的白吐司放进微波炉,将就着解决了早饭问题之后,白恬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墙上的时间一圈又一圈转过,她望着电视屏幕出神,再一次回过神时,已是烈阳高照。最后,白恬还是打开门走出来,按下了对面的门铃。叶晚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脸色不太好的人,却已经知道她找自己为了什么。于是她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一周前出狱的。”白恬抬起头,看了她许久,才慢慢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缩在沙发上的人转开头,想了想,打算说什么,却先叹了口气。“白恬。”叶晚叫着她的名字,语气一如当年。“八年了,把它忘了吧。你这样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何必呢?”白恬看着她,眼里的东西一点点冷下去,她似乎花了很长时间在找说话的力气,但开口时还是气若游丝:“忘了?”她那双眼睛里泄漏出一点悲哀,看着叶晚的表情甚至是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还可以这么若无其事,我真的不懂。”白恬的眼角一点点红起来,眼底似乎有水光闪过,叶晚撇开头,不再去看。“是谁让他平白无故遭受了八年的牢狱之灾,把他的人生给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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