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念微动,虽口不能言,眼眶还是有些湿润。她起身去叫父母亲,先前又将丫鬟们支了出去,此时屋里头难得的清净,就连浓烈的草药味儿闻着也不那么苦涩,反而叫人心静。我微微阖上眼,将上一世的脉络理了一遍,而后很是遗憾的发觉,自出事后我便入了东宫,甫一入东宫,又屡屡禁足,外间之事所知寥寥。我叹了口气,不免有些幽怨,若是早知有今日,必然得好生探探消息。这番想下来,父母亲也赶了过来。宫中御医两日前便被拨到府中给我看诊,日夜候着,尽心尽力得很。现下又替我把了一次脉,面露欣悦,“已无大碍,只消慢慢用药调上几日,便大好了。”若是算上上辈子,我已有许多年未见父亲和大哥了,如今只顾得上一个劲儿盯着他们瞧,哪儿还顾得上听御医讲了些什么。父亲还好,大哥被我盯得久了,颇不自然地抬手挡在唇边咳了一声,目光里带着疑惑地朝阿姊望过去。阿姊一门心思看着御医写下新的药方,压根儿没有空暇搭理。还是二哥先开了口,语带哀怨,“你怎的不盯着我看?”我说不出话,也便不必回他,他又道:“这是烧了一场,真病傻了?”母亲瞪了他一眼,他才抿抿嘴,把一肚子不着调的话咽了回去。我莫名想起上一世后来那些日子,论起来,二哥隐姓埋名去了北疆后,同我也是没再见过的了,只是书信还通着。那时候他已是沉稳寡言,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硬生生活成了另一个样子。我鼻子酸涩,略偏了偏头,遮掩过去。直到有丫鬟端着熬好的药上前,我才回过神来,眉毛深深拧起来。御医说这药喝一副下去,便能开口说话了,我想着过两日该是有件儿大事要做,必然得能说话才行,才强忍着喝了下去。果真如我所料,不过两日,我身子好了个大概,太子便寻上门来了。那是个阳光并不太好的午后,这时节上,没太阳便还是冷的。后院里树上抽了新芽,嫩绿连成一片,很有春天的意思在。我倚在石凳上,怀里还揣着暖炉,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走过冬春,走过阴阳,一路走到我面前。他问了几句,我一一答了,无非是些身子好没好之类无关痛痒的事。御医想必都是他设法调过来的,我身子如何,他该比我清楚。他伸手来试我额上温度,我偏偏身,躲了过去。看他手顿在空中,我莫名笑了笑,单刀直入道:“当日殿下问我那句,可还记得?”他沉吟片刻,抬眼看我,“记得。”我倚得松散,掀了掀眼皮,缓缓说:“当日殿下说要交付身家性命,我未想清楚,这许多日子过去,现下拿定了主意。”他眼神深沉下去,“什么主意?”我眉眼弯了弯,“殿下当日一席话着实叫人感动。”我顿了顿,慢慢接着道:“可我不愿意。殿下的一切都与我没什么干系,也不敢有什么干系。殿下贵为太子,身家性命此等大事,更是受不起。”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重复道:“殿下欲将一生赠我,也须得我答应才行。”这句话落下去,我心口一疼。两人一时都无话,只听得鸟鸣声。他嘴角紧绷,闭了闭眼,神色有些疲惫,“你在护国寺里,都听了些什么?”我摇摇头,“与护国寺无关,只是我想明白了罢了。”他平静望过来,“那日夜里贺盛去寻过你。”我叹了一口气,笑容里头不免有几分苦涩,“殿下有些地方,当真是没变。”这话我知他是定然听不懂的,也不想多做解释。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来往外头走,身形瞧着有些萧瑟,“你且好好想想。”已相识了两辈子,我对他的性子也明白几分,他这人执拗得很,但凡他轻易退步的,多是以退为进的路数。我心一急,脱口而出一声“阿彦”,意识到不妥,尾音生生止住,显得短促又生硬。他脚步停下来,依旧没回头。我咬了咬嘴唇,手握得太紧,指甲扎在掌心有些刺痛:“殿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好。”我望着他背影,“殿下是太子之尊,有些东西唾手可得。我只有一求,望殿下不要强人所难。”他果真没吭声,我又接着道:“殿下在北疆的时候曾说过,若不是我亲口应下的,殿下一概是不认的。这话,还作数吗?”“你放心,”他声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涩,“我不会求父皇赐婚的,更不会逼你。”说完这句,他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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