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栗初缇的帐中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满帐缭绕的烟雾里,放置着一个被盾牌守护的浴桶,隐约可见长长的秀发铺满光滑的后背,若隐若现的身姿最是撩人。沐浴之人专注无比,没有注意到帐帘一角伸进来一支细长的竹管,有白烟从中徐徐飘出,混进满帐的蒸汽中,缓缓融为一体,再分不出。
月影西斜,四更时分,营地里火光渐无。帐中传来熟睡之人沉稳有力的呼吸声。一抹黑影悄然而至,鬼祟地掀开帐帘摸到床边。掩藏在黑暗里的眼神肆意猥琐,嘴角控制不住□□,随即伸出一只手轻抚床上之人的脸颊道:“美人,等很久了吧。待会让本侯好好补偿你。”说着噘嘴朝床上之人亲去,突然间,一记重拳猛然袭击了左眼,他顿时眼冒金星,晕眩不稳。
“哎呀!”小侯爷惨叫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后颈又遭一记手刀重击,瞬间陷入了昏迷。
床上之人起身下床,居高临下地看着摊倒的小侯爷,眼里闪着精光,心里腹诽道:“呸,什么玩意儿!”
黑暗可以掩藏一切猥琐,也可以掩藏一切的情意。此时的麒麟帐中,栗初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忍不住扭头望向铺一张草席睡在地上的麒麟。他的伤还未好,本应该睡在床上,但他却坚决不同意。
“这般模样,还逞什么英雄。”栗初缇小声嘀咕。嘴上抱怨,心里却不免担忧。她悄然起身,点燃一小截蜡烛来到麒麟身边,就近蹲下。烛光靠近他,她得以看清他的模样。因为伤在右肩,恐不慎压迫,麒麟这几日都是趴着睡。此刻他侧着一张脸趴在草席上,呼吸轻匀,神色无痛苦之态。栗初缇这才放下心来。草席的毛边不时刺挠着他,他懒得动手,皱着鼻子解痒,这让他看起来纯真地像个孩子。栗初缇一时没忍住,“噗嗤”低笑出声。不承想麒麟陡然睁开眼,目光精准地看向她。
“呀……”栗初缇没想到他会醒来,一惊,手里的蜡烛一歪,人也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麒麟眼疾手快,一个翻滚,飞身上前,一手环上她后仰的腰身,一手紧握住她的手,固定住蜡烛。栗初缇瞬间落入了他的胸膛。两人成上下之姿,女上男下。栗初缇稍一抬头,便见麒麟的下巴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先眨眼,栗初缇蓦地红了脸。
“看够了没有?”麒麟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抱歉。”栗初缇尴尬起身,忽然瞥见麒麟神色隐隐痛苦,担忧道:“你没事吧?”
“无妨。”麒麟摇了摇头,浅笑道:“就是重了点。”
“你讨打。”栗初缇娇羞地伸手轻捶他,却反遭他握住了手。
“你……”栗初缇诧异望着他,心里既慌又喜。他想要干什么?
“第一次握住它,我就觉得它不似男子所有。果然……”麒麟紧紧握着她的手,坐起身,温柔地注视着她。烛光映照下,她一脸娇羞,明媚动人。
“你,你可愿意……”麒麟想要表白,却忽然感到局促不安。他想问她,她可愿意和他在一起。
“愿意什么?”栗初缇隐隐有些期待,却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她想让他问她是不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公子……”帐外再次传来玄奇大煞风景的声音。
麒麟望着栗初缇欲言又止,随即改口道:“进来。”他松开栗初缇,起身后退了一步。
玄奇进帐,就见微弱的烛光下,两人都有些不悦地看着他,眼里精光一闪,心下了然。看来他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样?”麒麟问道。
玄奇:“解决了。”
“好。”麒麟转对栗初缇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嗯。”栗初缇嘴上答应,眼里却是不舍。刚才他到底要问她愿意什么呢?带着这个问题,栗初缇一夜辗转反侧。
………………
翌日一早,秦章兴奋地捧着一束花来到栗初缇帐前。昨日她接受了他的花,这代表他有希望,形势大好。
秦章整了整衣衫开口道:“栗姑娘。”
帐帘陡然掀开,出来的却是冰冷着一张脸的玄奇。
“你怎么在这儿?”秦章诧异,随即有些恼怒。这是栗初缇的营帐,他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玄奇冷冷开口道:“公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公子?”秦章正疑惑,就见麒麟走出来,微笑和他打招呼。
麒麟:“秦校尉,早。”
秦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麒麟笑望着他手里的花道:“秦校尉真客气,一大早就赶来送礼。玄奇……”
玄奇了然,一把夺过秦章手里的花,冷冷道:“多谢。”
“那是……”秦章想要解释,余光瞥见栗初缇从麒麟帐中走出来,站在帐前伸了个懒腰。他更疑惑了,心下暗道:“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麒麟帐中。莫非……”
秦章妄自揣测着,便见栗初缇笑着走过来,说道:“早。”他正要开口应答,却遭麒麟抢先一步。
麒麟温柔地注视着栗初缇,开口道:“早。”她今日仍作男装打扮,却穿了他的青衫。看来她无意还给他。想到此,麒麟不禁有些雀跃。
栗初缇看着玄奇手中的花道:“鲜花娇美,有助于怡情养性。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得快。”说着她转而对麒麟又道:“你可不要辜负秦校尉的一片好心,要赶快好起来。”
麒麟打趣道:“遵命。”
栗初缇不禁莞尔,脸颊生热。两人之间的情意流转感染了玄奇,却未感染秦章。秦章气结,有气无处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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