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却是匹娄武彻等人走了出来,神色沉凝:&ldo;何事?&rdo;众人见惊动了大都护,皆噤声不语。宁儿看到薛霆和裴行俭,心中却是一松。孙康回过神来,上前一礼:&ldo;禀大都护,下官缉拿逃犯邵稹,遭众人阻挠。&rdo;匹娄武彻听得此言,目光在人群中一转,已经分出了众人围拥的中心,落在了邵稹的身上。&ldo;这位,可是裴副都护帐下?&rdo;他转向裴行俭。裴行俭也看到了邵稹,知道此事难善了,却面不改色。&ldo;禀副都护,石真乃我金山都护府骑曹。&rdo;他淡淡道,看向孙康,&ldo;法曹是认错人了吧。&rdo;&ldo;下官不曾认错。&rdo;孙康朗声道,&ldo;下官曾到金山都护府查问,石真原本并非石氏族人,他加入之时,与邵稹逃脱之时相隔半年,石氏族人也无法说清其来路,此为其一;其二,石真武功拔萃,所使刀具,与缉捕文书所述相符;其三,石真如今蓄须,是以与画像上有出入,若去须净面,画像上的各处特征即可验证。&rdo;这话出来,众人皆面面相觑。孙康仍振振有词,对匹娄武彻道:&ldo;大都护,朝廷律法在上,严令追缉在逃犯人。下官查得这些踪迹,即刻从焉耆追来,唯恐犯人得了风声逃脱。请大都护将石真交与下官审问,裴副都护若不放心,亦可派人为监察,若有冤屈,下官即刻放人!&rdo;风似乎更加冰冷,将气氛都凝住。宁儿睁大眼睛,心急得烧起来。她看向不远处的薛霆,他神色沉凝,不知想法。匹娄武彻目光无波澜,看看裴行俭,他眉头微蹙,再看看孙康,心中却是有些恼火。这孙康,挑这般时机发难,还让他发话,教他实在有些下不来台。孙康说的其实在理,若不答应,放走了逃犯,日后若有人问责,难免啰嗦;可若是答应,裴行俭面上须不好看。孙康平日做事认真,就是时常犯些拧劲,又急着想挣些功勋回长安,不知前后打算。他心中长叹,自己明年就要卸任,一心想着安稳,却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想着,他转向裴行俭,道:&ldo;裴副都护,石真是你帐下,不知副都护意下如何?&rdo;裴行俭看看邵稹,道:&ldo;律法在上,法曹既有所疑,我等自当从命。&rdo;听得这话,几人心里一沉,可未几,裴行俭却道:&ldo;不过,法曹之言,并非定论。且我等如今在外,石真乃得力臂膀,又有战功,当酌情。此人仍留在下官帐下,待到达龟兹,再行定夺。&rdo;孙康并不愿意,道:&ldo;若石真逃脱,如何说话?&rdo;&ldo;若石真逃脱,行俭自当问责。&rdo;孙康还想说话,匹娄武彻摆手,道:&ldo;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依副都护之言。&rdo;说罢,转身往大帐里去。孙康脸色僵硬,看了邵稹一眼,悻悻而去。众人见事情至此,各带着揣测之色,亦纷纷散去。宁儿的心落下,回头看邵稹,却见他的头盔上落着一层雪,双眼望着远处,目光深黯。&ldo;稹郎……&rdo;宁儿小声道,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禁发疼,又有些恐惧,觉得他似乎很快又要离她远去,&ldo;你……&rdo;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薛霆将宁儿从邵稹身前带开。&ldo;表兄……&rdo;宁儿求助地望着他,他却并未看她,只注视着邵稹。&ldo;你好自为之。&rdo;他叹口气,低声道,说罢,拉着宁儿便走。&ldo;我不走。&rdo;宁儿却不动,眼睛发红。&ldo;你留下,只会让这事更麻烦。&rdo;薛霆低低道。宁儿的喉咙里哽了哽,再看向邵稹,却见他看着自己,片刻,唇边慢慢弯起一抹笑。&ldo;去吧。&rdo;寒风的呼啸声中,她似乎听到了那唇间沙哑的声音。泪水才出眼眶,却几乎冻作冰碛。宁儿一咬唇,用力擦了擦,转头与薛霆离开。&ldo;石骑曹。&rdo;望着宁儿的身影远去,邵稹听到有人在叫他。缓缓转头,却是一名同僚。他看着邵稹,目光有些复杂,却仍然尊敬:&ldo;副都护要见你。&rdo;邵稹知道会这样,点点头,再望望宁儿离开的方向,随他而去。风很大,宁儿的脚踩在雪地上,几乎不稳。薛霆眼明手快,将宁儿扶住,带着她往帐中走去。&ldo;他不会走的。&rdo;那身影再也望不到的时候,薛霆忽而道。心中大动,宁儿抬头看他。薛霆也看看她,目光深远:&ldo;他若是逃走,跟裴副都护这边也就完了,走回正道,也永远别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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