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凌晨三点。
俞画还在床上睁着眼睛,她失眠了。
纵使疲惫的身体迫切需要休息,但她的大脑却异常地活跃。
俞画满脑子都盘旋着一个问题:墨书老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睡前,俞画在她房间里发现了简墨书给的“奖励”。
她翻过木板,上面固定着一幅水彩画。
画里的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雪花,被微风吹过,缓缓覆在树杈、碑石上,最后落在地面铺了一层松软的白毯子。
画面中的主角是一对背靠着墓碑坐在雪地上的男女。
女孩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是不合她鲜活年纪的悲哀,眼眶红红,眼角还挂着一滴未擦干的泪珠。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宽大风衣,他解开了她大衣的纽扣,张开怀抱用温暖的大衣把衣着单薄的女孩裹进怀里。
周围栽种着矮矮的树,上面难得开了几朵小花,稀稀拉拉地聚在一团。男人摘了一朵,递到女孩面前。女孩看着男人伸到她面前的白色小花,手臂轻抬。
画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女孩失去了重要的人,默默在雪地里哭泣,而男人及时出现,给予她灼热的体温和关怀。
整体画面很温馨美好,唯一违和的点是男人身后的墓碑上搭了件明黄色的外套。
看见那件外套,俞画就明白简墨书一定是看过她那幅画了。
那幅承载着她伤心、软弱、痛苦,受父亲去世影响而产生的种种负面情绪的宣泄之作。
同样是以《四季》的冬季部分作为蓝本,她的作品却与这幅用色明亮,充满梦幻氛围的水彩画大相径庭,背景颜色充斥着大量的黑白灰,整体基调属冷色系,画面的焦点却是一块披着明黄色外套的墓碑,周围一片荒芜。然而仔细搜寻,就能看到高大的墓碑背面藏着的人。
阴影里的人背侧对着画面,没有太多的细节描绘,观者只能通过她的披肩长发猜测她的性别,但她缩成一团的姿势和擦眼角的动作却明显地告诉别人她在哭泣。
自从完成了它,她就再也没有多看过一眼,干脆眼不见为净地送去了学校每年一届的新生比赛,竟然拿了个一等奖和一千块奖金。原本所有获奖作品都会被保留在学校展览厅展出,然而她的作品画面实在太压抑,校方怕影响他人身心健康,最后它只被挂在了展厅的边边角角。
俞画也不在意,她只是借着这幅画处理掉她过重的情绪,展不展出无所谓,奖金是才是最大的意外收获。
但是现在,同一个场景,不同的角度和背景,还多了一个男人。
看着水彩画里的一男一女与她和简墨书稍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俞画陷入了沉默。
墨书老师说,这是送给她的奖励。
所以,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墨书老师会在她身边安慰她保护她吗?
俞画想起今晚晚饭后简墨书在画室呆了好几个小时,显然这幅水彩画就是那时候画的。
短短时间里能把构图、线稿和上色完成得如此精细也表明这幅画绝不是临时起意。
与其说是奖励,她觉得这更像是一份礼物。
俞画抱着木板,心里酸酸胀胀的。
自从爸爸不在了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用心地为她准备礼物了。
墨书老师他,真的太好了。
她看着画中被男人环抱着的“自己”,久久舍不得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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