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象山脚下是有集市的,对于连江月来说,这样的集市虽然不大,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而且足够热闹,可以让自己快速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当然不会傻到去问一个路人今夕是何年,不过她起码要了解一下,不然自己出了宗门以后怎么生存。
她随手找了一个买菜的老农问路,那老农将近六七十岁,白发精神气极好,连江月问他路的时候也笑呵呵的。
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集市尽头,是一个小村庄,过了村庄继续往北走,就是前往白龙雪山唯一的的路。她想起昨夜大师兄和小师妹对自己的叮嘱,灯光下他们二人的面容有些柔和,当时她心里泛起层层的暖意,但是一想到他们的好并不是对着自己,她不由得孤独无措。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没什么朋友,不如就帮他们找个人,等自己以后出了宗门,也算是了无牵挂。
况且自己现在无法证明清白,说不定找到师兄口中的那位弟子,也可以减少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集市上行人很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间,尘土飞扬。
路边有几个商贩蹲在一起,嘴上叼着烟,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什么镇子,妖怪,菜价,杂七杂八地混着泥土进入她的耳膜,烈日当空,太阳不知疲倦地发光发热,路上的灰尘随着空气里浮起腾腾燥意。
她原本跟着人流走,却被一个特殊的摊位吸引了目光,用草编制的装着鸡鸭的笼子,底下铺的是带着脏污泥土的干草,往常这样的家禽摊位,都是恶臭熏天,怎么这里就没有什么异味?她顺着草笼往上看,是一张陌生年轻男人的脸,他身穿粗布衣裳,戴着个破旧的草帽,平平无奇但眼神锐利,看着很熟悉,在闹市嘈杂的环境里,这样锐利的眼神总给她一种难言的违和感,她不禁多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也察觉到她的注视,对视一眼后满脸堆笑,问道:“这位小兄弟是看上了那个,这是我们自家养的家禽,不仅味鲜而且肥美,您看看……”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连江月心想,随后也笑着问道:
“不用了,小哥,我想问一下,沿着那条路有什么村庄和驿馆吗?”
连江月伸手往白龙雪山那条路指去,眼神盯着那男人,不敢错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面前的男人先是脸上显出讶然,后来又变得神秘兮兮:“这我也不清楚,公子独身一人,还是不适合前往。”
随后就闭口不言,摆弄自己的东西去了,草帽下锐利的眼睛露出一抹精光。
连江月看着远处那条蜿蜒的路,心里升腾起不安。
自己这样的废材,真的能够找到人吗?
“唉,唉,你怎么又在这里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是不是没有被打够啊?”几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又是一阵嘈杂的人流声音,连江月被几个路人挤到外面,费了好大劲才重新挤进人群中,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奈何个子太矮,什么都看不见。
“真是倒霉啊,又碰上这几个家伙了。”身旁的一个行人叹息道,
“你小声点,别被那几个人听见了。”一个卖菜的大婶压低了声音,“真是可怜了老李头,家里头还有生病的儿子,一把年纪还在这里卖菜。”
连江月慢慢走向那位默默打抱不平的大婶的摊前,那婶看着面善,她凑近过去问:“这位婶子,那几个人是谁啊?为何能当街赶人?”
那卖菜大婶诧异地看向他:“小兄弟,这可不敢乱说啊!”随后又小声提醒道:“你小声一点!”
不过她们二人与那几个大汉隔着一段距离,再加上人群嘈杂,并没有被注意到。
那大婶继续道:“这是我们这一片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平时就靠着收我们这些小摊小贩的保护费过活。”那婶子脸圆圆的,说到保护费的时候,咬牙切齿地,脸上的褶子都跟着生起气来。
连江月又问:“平时没有人管吗?”
那婶子又多看了面前的“男子”,细皮嫩肉的,看来是没有吃过什么苦,这倒是说的通了:“谁管啊,我们这里在山脚下,离镇上还有好一段距离,县令压根管不上我们,本来就是一些小本买卖,哪有人关心我们的死活?”
连江月本来还想再问,但是那婶子只是咧咧嘴,问她要不要自己家的新鲜蔬菜。连江月摆摆手,就往那几个吊儿郎当的破皮走去。
那个被围住的老李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上求饶着:“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我那钱是真的凑不出来,”他一边求饶,一边伸手护住自己的菜,为了不让那些混账东西用脚把自己的心血糟蹋了,“我现在就把这些收拾完。”他声音哽咽哀求道。
“你凑不出来还敢在这摆,看来是不把我们哥几个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流氓狞笑道,手指戳了戳了老人的额头,一脚踢中了老人腹部,老李头被踢得两眼发晕,歪倒在路边,捂着自己的肚子呜咽,旁边的路人不住地叹息,但是都不敢上前去扶起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连江月发现那老李头正是刚才给自己指路的那个笑眯眯的老人,她心头窜起一阵怒火,掏出钱袋乱翻一气,手上的动作很急很乱,就是拿不出一个完整的银子,她发现都是一些灵石之类的,翻到底也只有几文钱,这些应该够了,她掂了掂自己手上那屈指可数的铜钱,
一个,两个,三个……
唉,管他呢。实在不行自己抛出几个符,把那老头带走。自己堂堂符象宗二师姐,帮一个人的实力还是有的,想到这里她一下子变得自信起来,气势汹汹地往那边走去。
她还没走上前,就被人拉住了衣衫。
她扭头没好气道:“你干吗?”,是刚才那个卖鸡鸭家禽的小哥。他把手放在唇边,示意连江月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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