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对我可算是有救命之恩,他为了我不顾危险上飞鱼台;还有,我在飞鱼台上待了一夜,坊间对此流言蜚语不断,可祝大人不只对此不疑有他,还对我痴心一片;最后,他到我们帘州城不过数月,却为民除去地方一霸,肃清了官场的不正之风。这一切,都是我喜欢的地方——”
“稻儿姐姐,我好羡慕你啊!”
孟稻儿避开表妹那神往的目光,她已经尽最大努力避免继续撒谎。
“各有姻缘莫羡人。”她淡笑,再看向表妹,“早晚,你会遇到心仪的将军。”
“我又何曾说过一定非要是将军了?”
“去年腊八,今年乞巧节隔日,你都曾说过。”
“哎哎哎,我不许稻儿姐姐总是记性这么好!”
姐妹俩相视而笑。
今年冷得早,才十一月初,已天寒地冻,仿似隆冬。
她们只待在屋里,喝着热茶,聊着天,旺盛的炉火将屋里烘得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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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雁湖边的一家酒楼,祝鹤回独自静坐在一个雅致宽敞的隔间里,他等的人迟迟没现身,距约见的时间过了几近半个时辰。
可他丝毫不见着急,只命店小二将凉下的桃花酒又温了一遍。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隔间外一阵窸窣,他知道约见之人终于现身,一抬眸,果见一身虎皮袄的谭临沧堵住隔间的入口。
祝鹤回那双透亮的、聚着一丝丝慵懒的眼睛对上谭临沧那锐利而逼人的黑眸,两个人不约而同定了定神,瞬间都想起五月初在飞鱼台上的交手,那并不是一次愉快的见面,两个人各怀目的、最终都不同程度受伤。
时隔半年,仿佛礼尚往来一般,祝鹤回向谭临沧发了邀请函,他料定他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谭临沧虽迟但到。
“我说过,”谭临沧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嗡嗡的、沉沉的,充满了压力,“你若想娶孟姑娘便爽快些,否则趁早放她自由!”
“谭兄迟迟不肯现身,莫非信不过下官?”祝鹤回对他的威逼视若无睹,也并没有起身,单只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我只是约你喝酒。”笑了笑,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小孟的婚期,不得已才推迟。”
谭临沧没有犹豫,他大步跨进去,毫不客气地坐下,也不理会祝鹤回的讥诮,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想做的事情总有借口,你和范将军的事情,谁不知道?心中无意,你又何必耽误孟姑娘?”
“这种谣言,你在别的地方传播便罢了,”祝鹤回觉得这大个子,有时候憨然得实在有点可爱,“在我面前提又是何意?”
“什么谣言?”谭临沧被揭穿,却面不改色,装模作样地问,“你和范大将军情如眷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祝鹤回右手指尖轻轻地扣着矮桌面,“喝酒之前,先说一件正事。”对他的狡辩他不予置评。
“你我之间,有何正事?”谭临沧坐下之后,兀自扬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仰脖一口干了。
谭临沧放下酒杯之后,祝鹤回拿过酒壶,为他满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是别的,我有礼物送给谭兄。”说着,他拍了拍手掌。
谭临沧没再接话,机警地盯着祝鹤回。
这时,一个捧着画轴的小厮应声而入,他毕恭毕敬地将画呈给祝鹤回之后又垂首退出。
“谭兄,此前官府收缴贪官不义之财时得了两幅画,传闻是你谭家祖传之物,你看看,若真是,今日便物归原主。”
祝鹤回说完,隔桌将画递给了谭临沧。
谭临沧伸出右手,他并未开口,眯着的双眼一直盯着祝鹤回。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俯首解开画绳。
随着画卷的展开,看起来不以为然的谭临沧身体渐渐发僵,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画上,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雅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这两幅画,其中一幅是长卷的山水画,题名《海晏河清图》;另外一幅是人物画,画的是谭家祖上名噪一时的宫廷画师。
当年城中一富户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谭家的传家之宝,继而强取豪夺,谭临沧的父母誓死捍卫无果,最终间接为此丧命,他与弟弟也沦为孤儿。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却一直寻而不得,“原是落到狗官手中!”谭临沧一拳砸到木桌上,“怪道当年我将方家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如此,今日便物归原主。”祝鹤回看着面色涨红的谭临沧,语气淡然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谭临沧低着头将画卷好,然后望向祝鹤回。
“方才我说的,”祝鹤回迎着对方的目光,似笑非笑,“谭兄没听清么?”
“废话少说,今日我没心情同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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