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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面出来的是本地的一些采访消息，把许多国企下岗自主创业的成功的人都拎出来晒一晒，讲讲下岗之后的日子过的多么好。文胜国看了没有三分钟就调了台，父女两个谁都没有说什么。这个时间换别的频道要么是在放动画片，要么是在放新闻，也没什么好看的，调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个台。现在倒是不播下岗职工了，改成未来规划，高层领导开始给大家画大饼。文卿看到几个眼熟的建筑物一闪而过，突然想到今天出门的时候路过的那几个建筑物，心中一动。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爸爸，今天我们出去的时候，开车路过了科苑大厦，电视里面说要开发成电子城的就是我们路过的那个吗？”文胜国“嗯”了一声，脸色还是木木的，看起来没怎么在意。文卿问：“既然上面要开发，咱们家干脆去那里租个摊子吧？电子产品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文胜国很不以为意，用颇为不屑的口吻道：“那是个烂尾楼，知道什么是烂尾楼吗？就是建了一半没建完，掏钱的人跑了，没法建下去了。现在经济形势这么不好，上面能拿出钱来填这个窟窿开发那个大厦吗？”文卿想了想，试探道：“今天去唐听雨他们家，我听他的意思，好像那个地方是要开发。不光是那里，那一大片地方都要划成新城区了。”文胜国很是狐疑，奇怪道：“谁说的？你们怎么想起来聊这个了？”文卿含煳道：“就随便聊起来了，他二叔不是副市长吗，说不定在家里的时候他们说过呢？我们在他卧室玩他那些进口游戏机的时候说的，文佑说这些太贵了，买不起，他说咱们市里要建电子城，电脑、手机、游戏机这些电子产品到时候都会搬进去，咱们有了电子城之后再买这些东西就方便了，到时候价格也会降下来。”文胜国问：“还说别的了吗？”文卿想了想，说：“也没说别的什么了。我是觉得这个机会不错，爸爸你说呢？”文胜国没有吭声。文卿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的妈妈，轻声道：“妈妈厂里一直在裁人，咱们家现在这些钱，难道都要交上去，换一个‘稳定’吗？爸爸，要不然……咱们想想别的方法赚钱吧？”文胜国起身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点上之后看着电视里转播的央视新闻发呆。文卿说：“我看科苑大厦对面那边不是还有些平房吗？咱们租个铺子，从那些平房里面买套房子，也挺好的。以后我跟文佑出去上学住校了，你跟妈妈两个人在那边住着，上班也方便。再说了，如果那一圈真要开发，说不定咱们家还能赚点儿呢？”少年宫会谈文胜国听着女儿在旁边唠叨，他也想换套房子，但是他跟文卿的出发点不一样。文卿可能是觉得平房那里离科苑大厦近，他是觉得闺女和儿子大了，该换个三室的房子让他们分开睡了。虽然两个孩子快要去住校了，但是还有寒暑假要回来呢。等他们下个暑假，再住一起，可就真不合适了……文卿知道有些话不能一次性说太多，反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慢慢来也好。父女俩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不再多说什么。看完新闻之后文卿自觉回卧室学习。她坐到自己的书桌前面翻看今天下午唐奶奶给她讲解的几幅画，一边回忆一边用笔在画上圈出画里的问题，再按照同样的思路把其他几张速写一一分析记录下来。她拿出一个新本子，找了几个静物模型，认认真真从最基础的点线面和静物开始。文佑则安安静静的趴在书桌上算题，偶尔碰到不会的才会抓耳挠腮的举着本子来问她。文卿记忆中的文佑一直是个混世魔王的性格，爱吃爱闹爱打架，跟老爸一样喜欢逞英雄，喜欢大包大揽，尤其喜欢“讲义气”，桃园结义不知道结了多少兄弟姐妹回来。但是他对学习一直是不思进取的状态，甚至有些厌学抵触的心里，磕磕巴巴完成了初中学业就跟着老爸打工去了。没想到现在的文佑居然能踏踏实实坐下来看书算题。看来这一世与她记忆中相比，变动非常多，这让文卿对今生能够完成梦想、拥有幸福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无忧无虑的时光过的总是很快，马上就到了跟唐听雨约定的周末。文卿像往常一样，吃饭之后跟文佑一起徒步到少年宫，送他去上课，她在教室外找地方画画。没有等太久，唐听雨便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唐奶奶说的，出门还带了一大包练习册，好像是带着功课出来的一样。唐听雨看到她盯着自己的书包看，赶紧往后藏了藏，支支吾吾道：“我就快做完了。”文卿笑眯眯地不说话，看来老太太疼宠孙子是真的，对他严厉也是真的。唐听雨把书包放到一边的石凳上，从里面拿了一个本子出来，翻开之后，文卿瞅见上面密密麻麻记了好多电话和时间。唐听雨指着其中一个号码说：“你看这个号码，觉得眼熟吗？”文卿看了一眼，想了想，说：“这个开头好像是我们厂里的电话，但不知道是谁家的。”唐听雨点点头，说：“这是你们厂里广场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号码，我打过去问过。嗳，你知道是谁经常用这个号码跟那些小贩吗联系吗？”他能这么问，必然是文卿认识的人，文卿猜道：“……我大姑？”唐听雨一脸“不错我的小跟班真聪明”的表情，赞道：“没错，就是你大姑。你姑姑很不错嘛，现在还保持着联系的几个人里面，只有她一直用公用电话。其他几个人觉得麻烦，早就把家庭电话号码给出来了。”文卿问：“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大姑现在是她单线跟你们联系？还是说你们找她都是约固定时间，她提前守在那个公用电话旁边？”唐听雨点点头，说：“对，单线加固定时间，一直这么联系，她很小心。虽然我不知道她在防备什么，但是她一直不让我们知道她的真实住址。”文卿心中有个隐约的想法，问道：“会不会跟我姑父有关系？虽然你们没有动他，但是他依然很惊慌。我大姑也知道这个赚钱的方法太缺德，怕别人知道是她以后挨骂，牵累到我姑父，所以她才不得不这么小心？”唐听雨觉得这个设想不错：“有可能。你姑父那个部门的人快换一遍了，他害怕也是应该的。”文卿眉头一跳，问：“真是他们那里弄的？”唐听雨扬了扬眉毛，带着点讽刺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文卿看他不想说，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闷下来。还是唐听雨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他清清嗓子，说：“我觉得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文卿之前和他讨论过下一步怎么办，便跟着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也可以开始了。后天是我奶奶过生日，我们全家和姑姑他们家都要一起回老家，到时候可以找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唐听雨好奇道：“你打算怎么说？”文卿垂下眼睛，掩住眼中的神色，说：“我大姑这样的人，总有很多种办法让她知道。”唐听雨不再过问，把这件事情交给文卿。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细节，各自明确自己的分工。唐听雨问：“你有钱吗？”文卿默了一下，问：“怎么？”唐听雨说：“说不定最后能赚点儿，要不然你前期也投点儿？赚了之后咱们分啊。”文卿瞅着他，问：“怎么分？”唐听雨摸摸脑袋，说：“投多少分多少，按比例。”文卿纠结道：“我手头没多少钱。”唐听雨“哈哈”一笑，说：“没事儿，多少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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