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酒碗,在碗的上沿深吸一口气,说:“义父曾说,那酒叫做生死酿,为生死而酿,喝时醉生梦死,当日他与李叔同埋下那酒,本约定若其中一人亡故,另一人便可挖出来,痛饮一场,就此别过。可我又听说,义父亡故时,李叔是没喝那酒的。”
生死醉,我曾经喝过的,都说生死醉是最烈的酒,初入口时不觉,入肠则如敌袭,痛得舌,喉,胃,肠无不痉挛,要烧得肠穿肚烂,猛一上头,便搅得人神情涣散,眼前模糊,不知你我,不认黑白,不识阴阳,如同死了一样,醒时,只觉得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我是曾喝过,可那酒在嘴里打个转,劲儿便消去了。我本是没有生死的,又怎么能醉生死的?
他猛地将一口酒灌进嘴里,咽了下去,我听见咕噜一声响,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都显得湿润,眼角又添了红色,然而他反而轻松似的,眉头本是紧皱,却这时松了下来。
“浮生,你是如何到这里的?”他问我,并将手上的那碗酒喝尽,把碗放在地上。
我将手上的令牌亮了亮,见他了然地点头,就把碗拖过来,又倒上一碗,向前递了,说:“喝酒。”
他接过酒,喝了一口,说:“李叔如何叫你送这酒来?”
我不答话,低头只为他倒酒,他倒摇摇头,自言语道:“我知道了。”
他喝了一碗又是一碗,脸颊上已经泛上绯红,他模糊了眼睛,醉了,却不闹不叫,只是把酒碗放到嘴边,再喝下去,酒坛已经要见底了,生死一醉也终究会有醒的时辰,我将酒从坛里倒出来,从倾泻的酒液里,带出块东西,砸在碗底,发出一声脆响,我止住了倒酒的动作。
吴楠伸手将那只碗拿过去,从碗底里拈出一枚翠玉扳指,被酒液浸润后,这扳指通体泛着莹莹的光泽,吴楠把它戴在拇指上,仔细看着,忽然将拳握紧,扭头看我,顿了顿,道:“浮生……我若说我没有杀那两个人,你可信么?”
我低下头,将酒坛的移到一边去,反问他:“大人,曾经有一日,我们同在驿馆外,听两位大人谈话,你还记得么?”
吴楠僵着姿势,他低头看看手上的扳指,又抬起头来,表情慌乱,却只是反问一句:“什么?”
我继续问:“那日过后,你告诉我此事不得外传,我便从未说出去过,大人,你可还记得的?”
“……”
“大人,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知道那两只金蟾蜍的?”
“……”吴楠盯着我,呆滞地摇头,他的身体开始颤动,逆着气窗透过来的光尤为明显,他说:“我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低下了头,伸出双手看去,那上面掌纹密布,有许多薄茧,扳指套在拇指上,和手掌一同颤抖。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大人。陈大人叫我给您带话:不知道的事情,不一定没有发生。”
他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我,那双眼睛瞪得很大,里面的血丝一根根地爆开,把眼白撑成了血红色,他扑了上来,头撞在了我与他之间的木头栏杆上,他抓住栏杆,冲我低声吼叫:“浮生,浮生?你可有镜子的?镜子?”
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他伸手夺过去,将镜子翻过来,他的倒影映在镜子上,模糊一团,不过是一些散乱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吴楠注视着这镜子,喃喃重复着那句话:“不知道的事情,不一定没有发生。”反复的。
“是你吗?!”他喊出声来,那声音太大,震起了房顶的灰尘,它们簌簌地从房顶撒落下来,撒在他的头上,几个差役慌忙从监狱那头小步跑过来,遥遥看见我盘腿坐着,倒顿住了,我看向他们,摆了摆手,他们便又退去了。
我回头时,看见吴楠已经放下了镜子,他抬眼看着我,眼中蓄满了泪水,一滴滴滑过他的脸颊,洗出乌黑的浆液,但他已顾不得这些,他说:“浮生,果真是我,是我,当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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