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一咬牙,他一掀衣摆,咚地跪在了落满积雪的阶梯上。
——“膝行一级,叩一首”
薛洋呕出一口血。
可能他身体里的血都已经被冷风给冰镇了,血液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腾出点热气,就被刮成了冰碴子。
他用手撑起上身,哆嗦着伸展开发脆的骨头,用膝盖顶着青砖又向上爬了一阶。
乌黑的穹顶铺盖般地缓缓落下,像是要为他遮风挡雨,可又仿佛永远落不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底。
“你要是敢不灵……”薛洋掰过头,重重地把前额磕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我就放火烧了你这座鸟不拉屎的破山。”
他身上的单衣就好比一张宣纸,在这样的凛冽寒风中可有可无。
首先他的手脚还会冷得发痛,紫红的手心按在雪地上,一用力,僵硬的皮肉便被无声地拉出了几道血口子。
寒气一寸一寸地从脚心掌心开始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骨髓里如千蚁啃万针刺似的疼,膝盖每行一级,都像是被人刺了一剑,刨掉他的膝骨,挑断他的筋脉,宛若凌迟、甚于凌迟。
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生锈、钝缓,越爬越慢,四肢愈发不听使唤,脑袋麻木地一下下叩在地上,磕得破皮,磕得淤青,把所有的的思绪都震得混作一团,却又不痛了。
薛洋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他是薛洋,是金光瑶的刀,号令群尸、烧杀抢掠,扫荡世间,张狂无羁;
他是小友,是晓星尘的眼,细掩疏忽、围炉呵手,情闲致逸,游刃有余。
可他现在是薛洋,早已不是从前小友的样子,却还在拙劣地模仿从前的点点滴滴,妄图继续做晓星尘那双他亲手挖出来的眼,他变得行事婆妈、如履薄冰,不知是图自己一时兴起,还是为了别的。
薛洋狼狈地拖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躯壳向上爬,齿间残留着血迹,他的身体已经严重缺水,再分不出一滴唾液去洗干净他充斥着铁腥味的嘴巴。
他的手在结冰的石面上一打滑,身体重心不稳,额角斜磕在阶角上,撞出了一滩血。
他趴在原地良久,突然狂笑起来——
很纯粹的、薛洋常常发出的笑,好像跟他看见宋岚在白雪观的惨声呼救前无能为力,和看见晓星尘被骗去穿上他粗制滥造地缝上几朵土不啦叽的大红花的道袍时发出的笑声并无二致。
只可惜在呜咽山雪中,这本该直穿人心的锐利笑声变了味,倒像是悲痛欲绝的失声怒号:
“臭道士,你就去救你的世吧!”
你知不知?这世界上众人自有命数,天灾人祸前各有招法。
你给他们一个倚仗,他们自己就会像没了骨头似的靠过来,把这种救赎当做应得的东西,不会感激半分半毫,到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哪怕只需他们轻轻拽一把,他们也只会把你当做瘟神一样远远推开。
你瞎了眼,失了友,被受了你恩惠的人忌惮。比你可怜的人已经没多少了,你却还上赶子地找罪受!
蠢货,活该你讨不了好!
你看,你救了我,现在你捞到了什么呢?
想到这,薛洋止住了笑声。
两行滚泪洗过冻裂了的脸皮,被卷进暗无天日的风雪中。
他委屈,他不甘,他嫉妒,他恐惧。
——“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这些最负面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会变成什么呢?
“晓星尘。你救苍生,爱世人,飞蛾扑火,万死不辞,”
薛洋睁开那双被吹得仅能辨清光影色块的双眼,仰望密不透光的云层,他辫发撒乱,血泪纵横,宛如失心鬼魅,六神无主地说给自己、说给仿佛从未善待过他的天地、说给晓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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