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资格这么做!”狠毒象流云一样压上尼禄的眉眼。“我是贵族的后裔……”“我当然有资格!因为我将是罗马的皇帝!我是第一公民!我的话语有和法律同等的地位!”昆汀撅起粗短的拇指,指了指自己圆胖的鼻尖,“而你,不过是个跟你父亲一样的短命鬼罢了……”他的狠话,象冰锥一样锥进尼禄向来单纯的脑际。尼禄僵直地坐着,此时他干净的眼瞳如被污染一样变得幽暗。在人生低谷的绝望下,少不更事的他竟然产生一种扭曲的顿悟。一根长剑忽然飞旋而来,发出嗖嗖的破风声。剑光晃乱了昆汀被油脂挤压的视野。剑刃辗轧过空气,噌地扎进那几匹不详的黑丝绸里。暗红的剑柄立在黑丝绸中,象浮动在地狱冥流里的一抹血。昆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吓一下,肿胀的嘴唇象猴子那样外翻,呆滞而丑陋。“真是吵死了!”罗德如沉锋般逼近他,威胁的口吻象根根倒刺一样。他已经相当烦躁,抽回了长剑,“拿着你的鱼酱快滚!如果你不想被我割掉舌头的话。”凶狠的修罗气笼罩罗德的眉目。他把剑搭在肩上,一双美目冒出猛厉的精光,那是一种近似妖物的狠戾。他自前世起养成的杀人如麻的血腥气质,在此刻完全地重现了。昆汀被他的气势震住。惊恐象杂草一样生长在他肥胖的脸上。他粗壮的脚脖子颤了颤,象一块肥腻的乳酪般溜走了。……作为昆汀的外祖父,尤利乌斯一时得势。他更加卖力地与他的奴隶们日夜欢愉。用以催|情的缬草烟气象蜈蚣一样爬行在宅院里。门希扣好肩甲的搭扣,向后捋一把金箔纸般的金发。他踩着奴隶下了马,五官如沉网一样紧巴巴地绷在他的脸孔。他在宅院门口顿一会,走进尤利乌斯的家宅。殿门里寻欢作乐的声响象热汽一样散发过来。门希的脸皮如树皮般绷直。尤利乌斯一脸餍足地晃出来,嘴里还大声嚼着一颗甜橄榄。他淫|邪的眼珠转动两下,就如毛毛虫般黏到门希的脸上。“好久不见了,老朋友!”他架着膀子,贼兮兮地微笑,一副吊儿郎当的随意姿态。门希扬起一个绳索牵制般的僵笑,“我来向您道贺。”“噢……”尤利乌斯吹起一撇胡子,一道揶揄的精光象昆虫一样从他瞳孔里钻出。他的腿脚象蜡油一样在地上滑动,油滑地走到门希面前,“轻慢的奥托大人屈尊纡贵,来主动拜访他的旧相好,这真是一件罕见的事啊……”门希白了他一眼,半眯起的眼缝间透出幽闪的蓝光,犹如弯刀,“往事已经埋进土里了。”“别这么戒备嘛!”尤利乌斯吞掉嘴里甜橄榄的碎末,甜涩的气味就从他的唇齿散出。他懒散地抄着胳膊,以轻如纸屑的眼神瞄着门希说:“多亏了你及时离开,才让我知道原来女人和阉奴都比你好玩多了!”门希厌恶他这种不护细行的做派。他漠然地偏过脸,可称为凸出的颧骨固执地朝向他的旧情人。“我不是来跟您叙旧的。”他吐出淡漠的字眼,“我为铁定的继任者昆汀而来。”“直接说你的目的!”尤利乌斯胶腻的眼珠斜到眼角,不冷不热地说:“别绕弯子!门希。我太了解你肚子里装的那些曲曲折折的心肠了!”门希顿住,双唇犹如鬼火一般扑闪两下。他的话语也象忽闪不定的游魂,幽幽地从嘴唇之间飘出来:“……你还记得那柄金剑吗?”“哼!”尤利乌斯从喉咙深处发出干笑,戏谑道,“你这颗脑袋里果然只装着那个赌徒皇帝!”门希站定,一丝青色压在他深刻的眉眼,好象从眼球慢慢泛起淤青。他如十字架般站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出身高贵,在元老院德高望重。除了那个远走高卢的雷珂将军,我几乎没有敌人……”“可你也没有朋友。”尤利乌斯冷不丁来一句。门希对他的调侃置之不理,淡然地自我推荐道:“我拥有赫赫军功和雄厚背景,将来去做你外孙的亲卫,是不是绰绰有余呢?”尤利乌斯惊愣,诧异好象胶皮一样套住他的面庞。他的语句一字一顿,从乱草一般的胡须间蹦出来:“你要当近卫军长官?!”门希点头,“没错。”沉默如铁皮般封住了尤利乌斯的嘴唇。他粗大的双唇鼓动两下,从粘腻的舌尖蹿出惊讶的字:“那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骑士就能做的职位……”门希脊背如铁杆般笔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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