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仍是不语,江慈将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卫昭猛然惊醒,紧攥住江慈的右手,江慈疼得眼泪迸了出来。卫昭松手,冷冷道:&ldo;长点记性。&rdo;江慈揉着生疼的手腕,却不敢相驳。卫昭看着她含在眼眶中的泪水,愣了一下,却仍冷着脸,将布囊往桌上一扔:&ldo;你要的东西!&rdo;江慈愣了一瞬,方明白过来,刹那间忘了手腕的疼痛,面上一红,便欲揽过布囊,卫昭却又伸手按住。江慈下意识抬头望向卫昭,卫昭也望向她。二人默然对望,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之意。江慈面颊更红,忙松开手,卫昭却慢慢打开布囊,将里面东西一一取出,江慈羞得&ldo;啊&rdo;地一声,转过身去。卫昭再看一阵,仍不明有些东西要来何用,见江慈红到了耳朵根,更觉好奇,步至江慈身侧,凑近她耳边低声道:&ldo;你给我讲讲,这些是做什么用的,我便答应你一个请求。&rdo;江慈抬眼见他手中拎着的小衣和长布条,大叫一声,跑回内室,将门紧紧关上。卫昭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呆立片刻,将手中物事放于桌上,出了木屋。月色下,桃林迷蒙缥缈。卫昭负手在林中慢慢地走着,夜风徐来,花瓣飞舞,扑上他的衣袂。他拈起那片绯色,一时也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这小山明月,还是那一抹细腻洁白;更看不清,手中的究竟是这桃花,还是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过得数日,卫昭身子逐渐好转,皇帝便有旨意下来,仍命其为光明司指挥使,让姜远将皇宫防务重新交给卫昭。但皇帝体恤他重伤初愈,命他在府休养,只由易五主理防务,一切事宜报回卫府由其定夺。卫昭也曾数次入宫,但前线战事紧急,宁剑瑜和高成、王朗联手,仍在娄山步步溃败,若非靠着&ldo;牛鼻山&rdo;的天险,便险些让薄云山攻破娄山。军情如雪片似递来,粮草短缺,皇帝和内阁忙得不可开交,卫昭入宫,总是怏怏而归,皇帝便干脆下旨,让他在府休养,不必再入宫请安。江慈见卫昭夜夜过来蹭饭吃,不由哀叹自己是厨娘命,以前服侍大闸蟹,现在又是这只没脸猫。心头火起,便不在菜中放盐,或是故意将菜烧焦,卫昭仿若不觉,悠然自得地把饭吃完,喝上一杯茶,再在桃林中走上一阵才出园子。江慈折腾几日,见无作用,自己便也泄了气,仍旧好饭好菜地伺候着,卫昭依旧静静地吃着,并不多话。这夜卫昭饮完茶,在木屋门口站了片刻,忽道:&ldo;走走吧。&rdo;江慈不明他的意思,见他往桃林走去,犹豫片刻跟了上去。春风吹鼓着卫昭的宽袍大袖,他在桃林中走着,宛若白云悠然飘过。江慈跟在他的身后,听着细碎的脚步声,感受着这份春夜的静谧与芬芳,仿若回到了邓家寨,飘浮了半年多的心,在这一刻,慢慢沉静下来。她凝望着夜色中的桃花,忽然觉得,这一刻,竟是自去岁长风山庄陷入漩涡之后,最为平静轻松的时刻。曾几何时,自己是那样渴望远离邓家寨,到江湖上闯荡历险,可真的经历这重重风波之后,发现自己心底里最想要的,却还是这一份宁静―――卫昭停住脚步,转头见江慈若有所思,神情静美安然,不由微笑:&ldo;又想家了?&rdo;&ldo;嗯。&rdo;江慈慢慢走着,伸手抚上身侧的桃花,轻声道:&ldo;我家后山,到了春天,桃花开得和这里一般美。我和师姐,会将落下来的桃花收集,然后酿&lso;桃花酒&rso;。&rdo;&ldo;你还会酿酒?&rdo;&ldo;也不难,和你们月落的&lso;红梅酒&rso;差不多,就是放了些干制的桃花,少了一份辛辣,多了些清香。&rdo;卫昭转身,望向西北天际,夜色昏暗,大团浓云将弦月遮住,他眉目间也似笼上了一层阴影,但瞬间又复于平静。夜风忽盛,二人静静立于桃林中,都不再说话。风,凉意渐浓,也将数瓣桃花卷上卫昭肩头。江慈转头间看见,忍不住伸手替他轻轻拈去。卫昭静静看着江慈将花瓣收入身侧的布袋之中。一阵细雨随风而来,江慈抬起头,正见卫昭明亮的眼神,如星河般璀璨。江慈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惊,便对他笑了笑。不远处的小木屋灯烛昏黄,身侧桃花带雨,眼前的笑容清灵秀丽。卫昭慢慢伸出手来,将江慈被细雨扑湿的几绺秀发拨至耳后。他手指的冰凉让江慈忽然想起那夜他冰冷的身子,心中再度涌上那种莫名的感觉,却又不敢看他复杂的眼神,低下头,迟疑片刻,轻声道:&ldo;三爷,你身子刚好些,不要淋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rdo;卫昭的手指一僵,心底深处,似有某样东西在用力向外突起,但又似被巨石压住,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江慈听得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怕他伤情复发,忙上前扶住他的右臂:&ldo;三爷,你没事吧?&rdo;卫昭痛哼一声,猛然闭上双眼,将江慈用力一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雨,由细转密,将卫昭的长发沁湿,他在风中疾奔。那日,为何不将她还给裴琰,真的只是,自己不愿过早露出真容吗?这些时日,又为何会日日来这桃园,真的只是,为了看这一片桃花吗?这夜,蒙蒙春雨中,响铃惊破京城的安宁,数骑骏马由城门直奔皇宫,马上之人手中的紫杖如同暗红的血流,洇过皇宫厚重巨大的铜钉镏金门。卫昭久久立于皇城大道东侧石柱的阴影中,看着那道血流,和着这春雨,悄无声息地蔓延。皇帝从睡梦中惊醒,披上外袍,多日来担心的事情就在眼前,他的面色反而看不出一丝喜怒。重臣们集于延晖殿,心情都无比沉重,见皇帝进殿,匍伏于地,山呼的万岁声都透着忧虑。皇帝冷声道:&ldo;少废话,该从何处调兵,如何调,谁领兵,即刻给朕理个条程出来。&rdo;兵部尚书邵子和这段时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眼下早已是青黑一片,撑着精神道:&ldo;皇上,为防桓国进攻,本来是已经布了重兵在北线的,但后来见桓国没动静,便调了一部分去娄山支援宁将军。桓国这一攻破成郡,南下五百里,郓州、郁州、巩安兵力不足,即使将东莱和河西的驻军都顶上去,只怕还不济事,如果不从京畿调兵,就只得从娄山往回调兵了。&rdo;静王面色沉重:&ldo;娄山的兵不能动啊,高成新败,宁剑瑜苦苦支撑,若还要抽走兵力,只怕薄贼会攻破娄山。&rdo;庄王无奈,说不上话,低下头去。董学士思忖片刻道:&ldo;成郡退下来的兵力,和郓州等地的驻军加起来,不到八万,只怕抵不住桓国的十五万铁骑,此次他们又是二皇子亲自领军,易寒都上了战场,看样子是势在必得,必须从娄山调兵。&rdo;太子看了看皇帝的面色,小心翼翼道:&ldo;父皇,由谁领兵,也颇棘手。&rdo;皇帝怒极反笑:&ldo;真要没人,朕就将你派上去。&rdo;太子一哆嗦,静王心中暗笑,面上却肃然,沉吟道:&ldo;不知少君的伤势如何,若是他在,高成也不致于败得这样惨,桓国更不可能攻破成郡。&rdo;董学士抬头,与皇帝眼神交触:&ldo;皇上,臣建议,娄山那边,还是宁剑瑜与高成守着,把王朗的兵往郓州调,那一带的八万人马,一并交给王朗统领,他在长乐多年,也熟知桓军的作战习惯,当能阻住桓军南下之势。至于娄山那块,让宁剑瑜将小镜河南线的人马调些过去,京畿再抽一个营的兵力北上驰援小镜河。&rdo;皇帝微微点头:&ldo;王朗比高成老练,只能这样了。&rdo;他转向户部尚书徐锻:&ldo;征粮的事,办得怎样?&rdo;徐锻忙从袖中取出折表,将各地粮数一一报来,皇帝静静听着,心情略有好转。徐锻念到最后,略有犹豫,轻声道:&ldo;玉间府的征粮,只完成三成。&rdo;皇帝笑了笑:&ldo;玉间府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倒只收上来三成,看来小庆德王风流太过,忘了正事了。&rdo;董学士心领神会,微笑道:&ldo;小庆德王也不小了,老这么风流,也不是个事,不如给他正儿八经封个王妃,收收他的心,想必也让皇上少操些心。&rdo;&ldo;董卿可有合适人选?&rdo;皇帝与董学士这一唱一合,众人齐齐会意,眼下西南岳藩自立,玉间府的小庆德王态度暧昧不明,对朝廷的军令和政令拖延懈怠,皇帝又不便直接拿了他,唯有赐婚,既可安他之心,也可警醒于他,至少不让其与岳藩联手作乱。可这个赐婚人选,却颇费思量,要想安住小庆德王的心,一般的世家女子还不够份量,可小庆德王是谢氏皇族宗亲,也不能将公主下嫁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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