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杭甩甩头,浑身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腰间横着一条胳膊,他伸手拨开,扶着腰起床穿衣服。
林方唯还埋在被子里沉睡,半长的头发披散在雪白枕头上,丝丝缕缕像一幅融开的水墨画。他的睡颜沉静柔和,乍看之下乖巧又无辜,但沈哲杭却清楚这个小恶魔床上有多难缠,简直就是不把他榨干不罢休。
昨夜战况惨烈,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公主长大之后就会变成吃人的怪兽,王子娶了他,下场就是要被吃无数回,比勇者斗恶龙还要险恶,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穿衣洗漱的动静把林方唯吵醒了,林方唯先伸手摸摸床铺,没摸到柔软身体,睁开眼,看见杭哥正对着镜子系领带。
林方唯从床上跳下来:“杭哥几点的飞机?”
“十点。”沈哲杭系好领带,瞄一眼林方唯,“你先穿衣服行不行?”
林方唯嘿嘿一笑,把衣服穿好,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等我回家。”
我都想把你扫地出门了,妈的从腰到腿都在隐隐作痛。沈哲杭恨恨瞥他一眼,林方唯乖巧眨眼,笑起来可爱又迷人。
今天上午没有他的戏份,林方唯中午回剧组都没问题,他们吃过早餐之后,沈哲杭要去机场,正好可以顺路把他送回去。
车还是停在上次那条小巷里,这里只有一条窄道,平时没什么人路过。林方唯下车之后沈哲杭降下车窗,把墨镜递给他:“这个忘了。”
林方唯笑了,接过墨镜没急着戴,顺手卡在衣领上,弯腰趴在车窗上看着他:“杭哥路上注意安全,我会尽快回去陪你。”
“你好好拍戏,不用急着回来。”潜台词是怕了你了,见面就没好事,独处更是可怕。
“那不行,我会想杭哥的。”林方唯把头探进车窗里,啄一下他的脸颊。沈哲杭让他注意一点,被拍到的话麻烦,林方唯嬉皮笑脸,好好好,又亲了一口。
回到片场,刚踏进去,林方唯发现现场气氛不太对。原本片场的工作人员每天嘻嘻哈哈,今天却异常安静,一个个表情严肃认真,做事也格外仔细。
林方唯在角落找到明旭阳,轻声问:“明哥,怎么了?”
明旭阳让他别说话,吴导刚刚火山爆发,现在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喘,怕扫到他的逆鳞呢。
林方唯仔细一看,常安可站在搭好的场景里,咬着唇双手绞着手帕,邵影在一旁补妆,吴爻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手一挥:“再来一条!”
各部门准备,打板之后,常安可和邵影进入状态。光线昏暗的小屋里,柳于晴一身灰布长衫坐在八仙桌旁,和妹妹互诉衷肠。妹妹柳玉叶手中的帕子绞在一起,两道烟眉微蹙,一双秋水瞳泫然欲泣,强忍着悲痛和不舍。
前面这一段都没什么问题,直到柳于晴站起来,拿起圆顶礼帽戴上,决定离开。柳玉叶从身后抱住他,恸哭:“哥!你不能去!”
林方唯皱眉,这段戏上次不是对过了吗?他已经告诉常安可这里的情绪处理不对,不能以过激为主,怎么还是犯这种错?
果真,吴爻又喊了“cut”,他站起来,脸色阴沉,走过去指着常安可:“还是老毛病,我说了四五遍了!情绪的张力不是通过哭喊来展现的,你哭得像笑似的,谁能感受到那股生离死别的悲伤?”
常安可的情绪收回来,低着头心里气闷,吴姐赶紧去圆场,说我们安可病刚好,状态不好,吴导请见谅。
吴爻摆摆手:“生病了就多休息几天!给你那么长时间琢磨,拍出来还是这样,简直浪费底片!不拍了不拍了!”
“不拍了”是吴爻的口头禅,他每次气急了都会这么说,过一阵子又把人拉过来上戏。他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常安可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哪知道她最近尽琢磨林方唯了,哪里有心思雕琢剧本。这两天遭遇打击还不在状态,导致今天ng多次,惹恼了吴爻。
剧组的工作人员接收到信号,喝茶的喝茶,休息的休息,林方唯走过去坐下:“吴导。”
吴爻偏头一看,语气稍稍缓和:“方唯回来啦。”
林方唯把茶杯递过去:“喝茶压压火。”
“这是第七遍了,导演是个高危职业,我早晚要气出脑溢血。”吴爻按着太阳穴,气得头疼。
林方唯不便多说,这段戏他和常安可上次已经对过,有问题的地方都点出来,还拉着明旭阳给她演示过一遍。没想到今天上戏还是不尽如人意,于是安慰道:“刚刚这条不算糟糕,情绪再拉平缓一些效果会好很多,说不定下一条就能过了。”
助理在旁边低声插嘴:“你看到的算好的了,先前比这叫得还惨呢!这是吴导骂了几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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