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神情淡淡的,“当初买的时候是买的这宅子里所有的东西,如今卖自然也是所有的东西一起卖。”温徵羽微感意外,随即便明白过来,这原就不是正常买卖,有还人情的意味在。也不知道是出于叶泠的冷淡态度,还是这宅子是还人情,温徵羽的心头有点犯堵,还有点难受,总有种占叶泠便宜的感觉。她又不能让叶泠把后来添置的东西都搬出去,要说添置,叶泠还把这宅子里里外外地修缮过。这么一座大宅修缮下来,可比客堂的这套家具贵多了。这宅子交接,真没有查看的必要,但温徵羽说不出不用再看了的话,与叶泠挨座院子逛。逛完客堂,径直往后,便是当家主人居住的正院。正院里的小厅、卧室的家具物件一应俱全,添上起居用品就可以入住。从种种痕迹看,这屋子自修缮添置了家具后都没有人入住过,东西都还是全新的。她逛完正院,见到左边那间常年锁着的小院子敞开着,院里收拾得很干净,纤尘不染,像是刚打扫过的模样。她站在院外,怔忡地看着院里的地面。叶泠见温徵羽站在门口发呆,说:“当初修缮宅子的时候,见到这座院子有许多地方都破损了,门锁上也布满铜锈,像是久没人居住。”从宅院的分布情况来说,这栋院子,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温时熠居住的。然而,它却被锁上了,整座宅子,最破败的就是这院子。温徵羽迈进院子里,她没进屋,只站在庭院中间,思绪不由得飘了飘。她回头,见叶泠似有不解地看着她,解释了句:“我妈……在这里出的事。”叶泠也猜到这院子应该是出过事,却没想到竟然和连怀瑾的死有关。她其实挺不想理温徵羽,可又很想知道温徵羽的故事,至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母亲的死,对她的成长会烙下难以抹灭的痕迹。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她好过问的,至少如温徵羽所说,她们的关系没到那份上。叶泠看得出温徵羽很难过,一双眼睛四处瞟,眼圈还有点泛红。温徵羽环顾圈四周后,又默默地出了院子,继续往后面走去。这院子后面的那座小院,便是她的小院。她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有关门的声响传来,回头,便见叶泠正把门关上。叶泠对她说:“既然锁上了,那就锁上吧。”温徵羽看着院门,说:“锁上,是因为温时熠心虚,他害死了我妈妈。他找女人,跟我妈吵架,我妈怀着九个月的身孕摔倒在院子里,他明知道我妈摔了,仍旧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妈被送到医院就咽了气,是医生剖开我妈的肚子把我抱出来的。”她越长大越像她妈妈,晚上,她要是站在院门口,温时熠路过都会被吓到。叶泠震惊地看着温徵羽。难怪!难怪连怀信要对付温时熠,难怪温徵羽对他们整到温时熠跑路的毫不在意,难怪温徵羽极少提起温时熠。温徵羽看着这小院门,出神了几秒,又淡淡地说了句:“他不会再回来了。”叶泠听着温徵羽这飘飘幽幽的语气,忽然觉得,这大小姐真不是没脾气的人。她敢说,温时熠要是回来,温徵羽绝对不会放过他。不仅仅是因为连怀瑾的死,还有温时熠干的那些事。叶泠想劝温徵羽过去了就过去了,可她劝不出口,有些事永远都过不去。她也很意外,温徵羽会把这么隐秘的家事对她说。她问温徵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温徵羽轻声答了句:“大概是因为你是帮我妈报仇的人吧。”她说完,继续朝自己的小院走去。叶泠的心情竟好了不少。这理由,她都不信。她只是和连家人联手办事从温时熠这里挣钱而已,温徵羽应该清楚这点。温徵羽将心头的情绪压下去,迈进自己以前居住的小院中。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廊下还摆着几株桂花盆景,满院桂花香。她迈步朝正屋走去,走了两步,想到身后的叶泠,便又顿了顿足,下意识地觉得把人引向自己的卧室不太好。她又再想,这屋子她现在还没住,不算她的起居卧室,宅子还没交接,也不算她的宅子,于是继续往里去。她这院子挺小,踏进院门是两间小厢房,在旧时,门口的这两间是给丫环小厮住的,被她改成了库房。去年凑钱还债,她库房里的东西卖得一干二净。如今靠院门库房窗户打开着,里面居然摆上罗汉床等家具弄成了休息室,还摆上了盆栽和摆件,颇有些雅致意味。里面那间库房依然空荡荡的,不过很干净,连点灰尘都没有。温徵羽怀疑是她来之前,叶泠刚派人打扫过。她看过两间厢房,便往主人间去。踏进大门,便是正厅,厅里摆着会客的桌椅……她看着这些桌椅茶几便愣住了。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东西,上面那颜色纹路以及落下的痕迹,她一眼就能认出来。不仅是桌椅,就连当初她卖掉的屏风,也都摆在了原来的位置。她往卧室走去,当初她卖掉的家具又都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屋子里还多出一架琴台和古筝。十五弦的杭筝,经历岁月沉淀的旧色。她的筝,奶奶传给她的筝。温徵羽走过去,指尖轻轻地在筝弦上拂过,熟悉的弦鸣声从耳畔滑过,这种音色是新筝所没有的。她的指尖落在筝上,视线从屋子里的跋步床、罗汉床、梳妆台、置物柜、茶桌椅子以及花凳上一一扫过。这些物件卖出去很容易,卖出去后,通常都会散落到各处,想再买回来,得一件件去找,不仅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花的价也绝不是当初卖出去的价。这些,都是奶奶留下的嫁妆。她全卖了。叶泠又都给她买了回来。温徵羽的视线在这些物件上来回扫过,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的心间涌荡,许久都平复不下来,甚至不知道该对叶泠说什么好。叶泠的视线在温徵羽那轻落在筝弦上的纤细指尖上停留许久。她在画室的时候,听过温徵羽弹筝。温徵羽弹筝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时,她听过很多次,但一次都没见过。她问:“弹一曲?”温徵羽回头看了眼叶泠,见叶泠似乎很感兴趣,略作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她坐下后,问:“想听什么?”叶泠说:“我对古筝不懂,只是听你弹过,觉得好听。”温徵羽沉吟两秒,弹了曲《银河碧波》。她的心绪不宁,弹的曲子有点乱,曲音弹凑后,思绪又随着弦音飘,飘着飘着又绕回到叶泠身上,好在曲子是弹熟了的,没有弹错跑调。大多数时候,她弹筝都是自己一个人,奶奶在世时,她弹筝,还有奶奶从旁指点。奶奶过世已有多年,这些年,她再弹筝都只有自己,独自弹奏,自己弹给自己听。叶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望向抚弦的温徵羽。纤细的背影,及腰的长发,古雅淡薄的性情,便如这弦音般扣动着人的心弦。温徵羽的性情,有时候挺让人咬牙切齿让人牙根直痒,可又让人放不下,舍不得放手,总想离得再近一些。弦音停止,叶泠回过神来,她心头的气也散了大半。她早就知道温徵羽是什么样的性格,气也白搭。看温徵羽画的画就知道了,九尾狐死在小精怪面前,小精怪都能安静地看着,后来再把九尾狐埋了。叶泠不想自己被埋,这口气,她不散也得散,要不然憋死的是自己。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算账。一曲终了,温徵羽起伏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她起身,向叶泠道谢,说:“谢谢叶总帮我买回奶奶留下的嫁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叶泠刚好点的心情,又一下子沉了下去,她问:“一定要和我这么见外?”温徵羽的视线从屋子里摆置的家具扫过,又再落到叶泠的身上,她轻轻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转身,朝外走去。叶泠跟在温徵羽的身后,随着温徵羽放慢的脚步慢慢走。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画堂前。温徵羽抬眼看着画堂上挂的牌匾,这匾是奶奶写的,后来听叶泠说摔碎了,如今,又挂在了上面。修复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摔碎过的痕迹。叶泠说:“你的画,都在这画堂中,原来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温徵羽愕然地扭头看向叶泠,她没想到叶泠把她的画也还了回来。随即又释然,既然是要桥归桥路归路,自然是物归原主地好。她轻轻点头,道了句谢,便要往回走。叶泠说:“都走到这里了,去湖边逛逛吧。”温徵羽没意见,她领着叶泠,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小路,穿过拱形门,来到湖边。上次她和叶泠来时,路滑,叶泠还差点跌倒。今日天气晴朗,地面干爽,没这忧虑。她沿着湖边小道,不知不觉间便来到假山上的凉亭中。坐在凉亭中,能看到宅子的飞檐斗拱。温徵羽的视线落在叶泠上次扭脚时坐的位置看了几秒,才将视线移向前方的屋顶。她与叶泠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中。叶泠把这宅子修缮过后,添置了家具,叶泠除了在她小院的厢房里有间休息室外,别的地方都空置着。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即使搬回来,短时间内也添置不起这些家具。她想叶泠是从她的经济角度考虑,才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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