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一旦身份差距太大,竟无法用常理去揣摩对方的心思。临走前天黑了,小别墅亮起了一串小桔灯,温馨静谧。郁南趴在廊桥的长椅上和他们挥手再见。他和宫丞晚上是要在这里住一晚的,第二天才会回去。郁南有种结婚后请朋友们来家道贺,顺便再度过新婚夜的感觉,比起车子、房子,这样的庆祝方式郁南很喜欢。洗澡一到一半忽然眼前一黑,郁南紧张得喊起来:“宫丞?!”房子没有回音。郁南伸手不见五指,摸着关掉了蓬蓬头,又喊:“宫丞!”连续喊了几声,脚步声才出现在浴室门口。门打开,宫丞提着一盏复古马灯,脸部线条被橘色灯光照得柔和了些:“怎么了宝宝?只是停电。”说着,他扯过浴巾将人一裹。浴室在一楼,郁南脚受了伤,其实没那么痛,但是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宫丞要抱他,他就撒着娇挂在宫丞身上往楼上走。“吓死我了。”郁南趴在他肩膀上说。宫丞道:“嗯?为什么?你怕什么?”郁南道:“我怕鬼。”这房子附近都没有人,除了湖水就是树林,晚上在房子里的本来就只剩他和宫丞,一旦宫丞不回应,郁南就很慌张。宫丞失笑:“世界上又没有鬼。”“你怎么知道?”郁南不赞同,还和他分析,“你不能因为没见过就否定。你看,没有人能证明世界上有鬼,可是也没有人能证明世界上没有鬼。”正说着,脚下吱呀一声怪叫,吓得郁南霎时将四肢收紧。宫丞亲亲他:“是木楼梯的声音。”郁南才松懈下来:“是楼梯啊。”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一片安静中,只有别墅外的风声徐徐,再加上夜晚的湖边蝉鸣蟋叫,其实十分美好。今天郁南还没上过楼,被抱到二楼的大卧室后惊讶道:“这里有钢琴!”黑色三角钢琴静静伫立在窗边,宫丞将他放在琴凳上,又去找来蜡烛点上。郁南揭开琴盖,先随便按了几下,声音流畅悦耳,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才发现这是一架施坦威,估计价格在百万以上。郁南会弹琴,宫丞不意外。因为郁南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妈妈练琴。果然,他都来不及用浴巾将头发擦干,就那么赤裸着身体披着浴巾,弹出一段优美缓慢的音符。这是一首几乎人人都听过的曲子,来自韩国钢琴家李闰珉的《riverflowsyou》,慢版演奏起来其实有些伤感,被郁南在此时此刻弹出来,却又柔情似水。久不弹琴,郁南弹错了一个音,他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唇,另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上琴键,接着他弹错的地方弹了下去。“宫丞?”郁南惊喜极了。“嗯。”宫丞低低应了声,提示他继续。男人从背后将他环绕,宽阔的胸膛靠在他的背脊,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得不算好,却还是耐着性子将一整首曲子弹完了。余音绕梁,郁南侧头:“你也会弹琴。”宫丞难得不对他产生什么性趣,温柔地说起往事:“我的母亲会弹琴。这栋别墅是她怀着我那年,我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样子。所以这么多年了,线路有些老化,木结构也需要不时修缮。”郁南第一次听宫丞讲起这些,不由得全神贯注。他记得宫丞讲过父亲早已经去世了,便问:“那你妈妈呢?”宫丞说:“比我父亲走得还要早。大哥比我大十几岁,没空带我,我几乎是任叔带大,所以我时常忘记她的模样,需要看看照片才记得。”郁南霎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有点心疼。宫丞不甚在意:“从小我就有偶尔到这里来住几天的习惯。钢琴倒是好久没碰了。”郁南却说:“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寂寞?”宫丞顿了两三秒,眸色变暗了些,语气已然换了种滋味:“我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寂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宁愿选择寂寞。”察觉他情绪变化,郁南还想问,宫丞却抱着他去床上。“头发要擦干,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疼。”宫丞说着,神色已恢复如常。郁南主动亲亲他:“以后我陪你来啊。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弹琴!”宫丞捏了他脸:“好。今天开心吗?”郁南点点头:“开心。”他凑上去,第一次主动去开始一场亲热。被宠着的感觉让他变得大胆起来,他舔吻宫丞的唇,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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