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人老了,提及那些往事,尽管是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也尽管那曾经是以为刻骨铭心的大事,而今在饭桌上,却都是付诸笑谈。说者未必无心,听者未必有意,卢芥看向霍母,仿佛能从她泛着淡淡雾气的双眸中,看到那个叫邱月的姑娘。在阿兰的陪伴下,邱月也长大了,两个无话不谈的姐妹,从未因为任何事情而分离过。直到那次给家里给邱月安排了相亲,邱月一心全在药理上,未将心思放在过儿女情长上,因此她哀求阿兰替她去见见对方。却不曾想,阿兰准备了无数种方法,让对方讨厌她,可她却便便在这场见面中动了心。那是霍成国与阿兰的第一次见面,算不上美好,没有英雄救美,也没有吟诗作对,就是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初遇。霍成国见过邱月的照片,知道来人并不是她,而阿兰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第一见我时说的那句话吗?”霍母忽然转头看向霍成国,双眸中似是倒映着漫天的星火,璀璨绚烂。霍成国很少会在儿女面前提及那些往事,尤其是还当着卢启刚的面,有些难为情。“爹,您快说,我们想知道呢。”霍宸催促道。卢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靠在霍宸的肩膀上,希望有一天她与霍宸老了,也能像霍母与霍成国这般,恩爱不疑,相伴到老。“我说,我不知道你与邱月是什么关系,但我也不是自愿来相亲的,不要搞得像我强娶一样,我们都是平等的。”在霍母的眼前,霍成国的样子满满变得年轻了起来,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午后,在一家算不上豪华的饭店中,阿兰一见霍成国,便开始展现她豪放的一面,试图让霍成国对她反感而离开,甚至不惜大放厥词:“我告诉你,我邱月崇尚的是婚姻恋爱的自由,不要以为请我吃一顿饭,家长之间认识,我就会听我父母的话,嫁给你!”霍成国有条不紊地收拾了一下被阿兰打落一地的花束,这是他今天早上特意去花店买的。“我不知道你与邱月是什么关系,但我也不是自愿来相亲的,不要搞得像我强娶一样,我们都是平等的。”这是霍成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紧接着他又继续补充道:“虽然这是父母的安排,虽然我本人对包办的婚姻也没什么兴趣,但既然约好了见面,那必然要尊重对方,我来不是因为相亲,而是因为承诺。”这样的话,让阿兰有些心虚,但她一向大大咧咧,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没人敢招惹她。阿兰见这小伙子还算实诚,索性也就如实说了,不过想搞黄这次相亲,纯属是她的馊主意,并不是邱月的本意。“我们阿月也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她的心思全在草药上,她从小到大都是那样,要不然就她那好脾气,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就我一个好朋友的地步。”阿兰笑着同霍成国解释道。许是阿兰的直爽,以及她对邱月的友情,让霍成国对阿兰有了一个还不算太糟糕的第一印象。之后两人便交谈了起来,性格契合,两家又都是做生意的,话语投机,倒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也算不上是谁先追的谁,阿兰的性格直爽,在她的面前,霍成国似乎什么都可以表露出来,他的心意也曾不掩饰,阿兰看得到,感受得到,她也喜欢这样的他。这样的爱情,似乎有点一点都不惊天动地,而且对于抢了好姐妹的相亲对象这种事情,自古以来话本子里相似的比比皆是,所以也算不上特别。其实也算不得抢,毕竟邱月从未在意过此事,只是阿兰一直对此心有愧疚。“我这辈子,可以无愧于心地说没亏欠过任何人,但唯独对阿月,我欠她的太多。”霍母不由地感叹道。提及邱月,这对在场的人来说,都不是轻松的话题。连卢启刚都不由得红了眼眶,想起今日高杰的叮嘱,卢芥连忙叉开话题道:“爹,你尝尝这道菜,味道不错。”霍母见此,便收了话匣子,起身去催促一下水饺什么时候上桌。“卢大哥,今日难得高兴,我们哥两个喝上一杯,说起来也有很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等以后有了小外孙,三世同堂,可就更热闹了。”霍成国喝的有些高了,脸颊微红,拉着卢启刚的手,一口一口地唤他大哥。年轻的时候,卢启刚也在商队工作过,只是后来邱月怀孕,为了照顾她便辞去了商队的工作,本打算等邱月出了月子,便再返回商队,可谁也没想到,邱月忽然难产过世了,他为了更好的照顾卢芥,就再也没有回过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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