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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脸上满是泪水，她看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两只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包含眼泪。淑梅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这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准备，被这连番的轰炸弄得有些发懵，、。

原来这对看似生活平静的老夫妇也和她同样经历了失子之痛，甚至比她所经历的还要惨烈还要痛苦。如果夏润出事的时候能给她打电话，而她远在千里之外，听着女儿痛苦的求救却无能为力，她恐怕会痛死的！为什么亨利和玛丽安这样温和善良的好人要经受这样的人间极刑，天理在哪，公道又在哪？

“那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玛丽安哽咽着说，“我再也没有打通他的电话，没过多久，我们就在电视上看到世贸中心坍塌了。”

淑梅的眼泪淌了下来，她从惊愕中恢复了意识，拿起一张餐巾纸擤鼻子，然后安慰玛丽安说：“至少他知道你们爱他，他也说了爱你们，多少是个安慰。”

“威利曾是我的骄傲，”玛丽安接着说，“你知道他十几岁的时候，少年帮派开始从洛杉矶向这里蔓延。那时候威利正是青春期，挺叛逆的，经常和我们发生争吵。我那时很担心他会误入帮派。可后来，事情有点戏剧性，”玛丽安破涕为笑，“他和一个中国男孩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那个中国男孩数学很好，总是帮那个女孩儿，两个人一起做作业。威利数学一般，但是为了追那个女孩子，居然开始用心学数学，这让他花了不少精力，没时间去城里闲逛，和其他半大孩子混在一起。结果是，他居然喜欢上了数学，上大学的时候就选了金融。”

“那个女孩儿呢，是克里斯蒂娜吗？”淑梅问。

“当然不是，克里斯蒂娜是他在大学里认识的。”玛丽安答道。“但是我现在有时候怀疑，对威利来说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淑梅疑惑地看着玛丽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玛丽安。”

“我们从没把上大学，去大城市作为他的目标。只要他快乐，健康就够了。我们原想他能继续经营这个农场，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小镇上，娶个附近的姑娘，成家立业，生孩子，就像我们一样。可谁知他越走越远，他学的专业，他的工作我们都一窍不通。”

“但是人总要往高处走，他取得了成就，你们应该为他高兴和自豪。”淑梅说。

“噢，毫无疑问，我们当然为他自豪。他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半年的薪水比我和亨利一年辛苦劳作赚的还多。但是，”玛丽安开始哭泣，“如果他没去纽约，没去做什么金融，在附近找份工作，或者接手我们的农场，也许挣不了那么多钱，但是他今天肯定还活着，还和我们在一起，也许现在就坐在这张桌子旁边，吃着你做中国菜。”玛丽安把头伏在桌子上，双肩不停地抖动。

淑梅起身走到玛丽安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玛丽安，你不要这样想，你知道，真实的世界里没有如果，任何发生的事情都有原因，都是上帝的安排。我相信威利现在在天堂里，快乐，平安，他一定是个天使，保佑你和亨利，保佑你们的农庄。”

“阿里路亚！”玛丽安举起双手仰头对天长叹，然后她看着淑梅含泪笑着说：“谢谢你淑梅，我知道你是对的。我的威利在天上，正看着我们呢。威利，”玛丽安笑着仰头看天，“我知道你在那，我爱你！”她手指苍天，然后用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划了个十字。

晚餐结束后，淑梅帮玛丽安收拾停当，天就完全黑了。她不想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就独自出来随便溜溜。乡村的夜晚，漆黑一片，房间里的灯光照不出多远，就被黑暗吞噬了。满天繁星似锦，银河贯穿苍穹。淑梅看着满天的星斗，感觉自己也融入了宇宙。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如果有，玛丽安和亨利还有她，就不会活在痛苦中，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也会重新演绎她的人生。

都说人死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她曾经对这种无稽之谈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看着天上那些对她眨眼的星星，她从心底希望这是真的。

夏润，东山，你们在上面吗？夏润，你是那一颗？妈妈在这里，你看见妈妈了吗？如果你看见了就给妈妈眨一下。

淑梅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蓝色的天空，好像在哪个角落里，微微地有一下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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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丰帮淑梅定制的压榨器到货了，尽管量不大，为省运费还是走了海运，所以时间长了些。满丰特别关照她，虽说是自己的朋友，但也要先验货再放款。满丰这样为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让淑梅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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