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觉得爸爸是最好的男人,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夏润哭着说。
“我知道,我知道。”淑梅搂着夏润说,“爸爸是个好人,这个妈妈知道。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好人都可以在一起。就好比,就好比……”淑梅搜肠刮肚地寻找恰当的类比,“就好比你的好多同学都不错,都是好孩子,但是你只和他们中的几个是很要好的朋友,比如隔壁的辛迪,还有劳拉。其他的同学虽然也很好,但是你很少和他们天天一起玩,一起做作业,对不对?”
夏润没有说话,但停止了抽泣。淑梅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她心疼地用手帮夏润擦干眼泪,抚摸着夏润的脸说:“夏润,我们有时候必须做一些艰难的决定,不光是爸爸妈妈,你将来也会。也许你现在不懂,但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妈妈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妈妈想要告诉你的是,妈妈非常非常爱你,你是妈妈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如果让妈妈在你和其他人里选择,不管那个人是谁,妈妈永远都会选择你。你明白吗?”
夏润把头靠在淑梅的身上,抓住淑梅的手:“我也爱你,妈咪。”
36-2
那天和马文吃饭,夏润既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几乎全程低着头吃东西,马文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所有该有的礼貌都很得体,只是缺乏热情。
夏润是个温顺的女孩,很听话,从小到大,几乎没给她和东山添什么麻烦。他们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很少争辩或提要求。她的性格既不像她也不像东山,但如果一定要二选一,夏润更像东山一些。淑梅觉得夏润的性格太过温良,将来进入社会闯荡,恐怕会吃亏,经常有意诱导夏润强势一些,有些棱角,但效果并不理想。
马文和以往一样很体贴,即主动示好,又不过分热情,时不时地说些小笑话活跃气氛,淑梅注意到夏润有两次情不自禁地笑了。
情况比淑梅预想得要好,第一次见面能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淑梅心想,让时间施展它的魔力吧,但愿马文和夏润能相处融洽。
每次夏润去东山那里,淑梅都会为夏润准备些零食之类的。夏润每次回来都会和她说,爸爸尝了她做的点心,说很好吃,还帮东山传话,问淑梅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每次从东山那回来,也会带些吃的用的,说是爸爸要她拿回来的。
淑梅知道夏润的用意,只是从不说破。
东山应付的抚养和赡养费每次都是及时全款到账,从未拖欠或者拖延过。淑梅心里不得不承认东山是条汉子,在美容院和客户闲聊,她听到过不少因拖欠抚养费而引起的官司,和那些男人比起来,东山真可以称得上是模范丈夫和父亲。
有时候她心里希望东山拖欠个一次两次的,好让她有借口继续鄙视他,可是东山从没给她机会。离婚协议规定配偶赡养的期限是两年,可过了期限东山仍然给她打钱。开始她以为东山记错了,想退回去,但又想自己这么多年和他同甘共苦,让他多付一两个月的赡养费也没有什么不妥。
但下个月,东山又是如数把钱打了过来。她想给东山打电话,告诉他不用在支付配偶赡养费了,但刚开始拨东山的电话,又想东山会不会是有意这么做的,结合夏润传递的信息,不能排除东山是有意为之,甚至是别有用心。
她改变了主意,索性都收下来,多出来的单独存好,如果东山以后拿这个说事,就都退给他好了,如果东山不提,将来就用作夏润的教育费用。
知夫莫若妻,淑梅对东山的猜测其实都在点儿上。东山和淑梅离婚后,心里一直怀着复婚的希望,尽管淑梅一次一次地给他浇冷水。
东山在婚姻的问题上其实是很保守的,或者可以说很乡土。在他的家乡,婚姻和爱情其实是两回事,婚姻更多的是一个契约,一个承诺,一个责任,夫妻双方更类似于终身合同的关系。尽管东山接受的都是现代教育,但儿时耳濡目染的价值观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潜移默化他的行为。当然能让夏润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是主要的考量。他自己五六岁上没了父母,知道其中的苦处,他不想让他的女儿受他受过的委屈。
东山一直都把夏润和淑梅当作他的终身责任,即便淑梅和他离婚也还是一样,淑梅给她生了孩子,他从心里觉得他有义务养她一辈子。
他听说过美国有很多继父或是母亲的男友猥亵未成年女孩子的事,这让他对夏润的安全很是担忧。如果淑梅开始和其他男人交往,那无疑对夏润构成威胁,可他又无力阻止淑梅恋爱或者结婚,那是淑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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