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奚玥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一手拉扯她长大的奶奶刚过世,她下学期便要高一。西巷里的李家派人把她接了过去,李卫华看着她,点头说就是家里添双碗筷的事,他的老战友当初是为他挡子弹而牺牲的,老战友的孙女当然就是他李卫华的孙女。一句话,奚玥就成了李家人。
奚玥却在梦里想不明白,她也不是苏家亲生的啊。
那个时候,李彦是个青春叛变期的青年,他早早的离开李家去参军了,说要自食其力。奚玥到高考结束后,才第一次看到李彦。
他的皮肤是小麦色,喉结突出,腰杆打得笔直,也不瞧她一眼,大步进书房去了。几声嚎叫,很快人又驼背耸肩出来,奚玥躺在摇椅里,听得响动从蒲扇掀开的缝隙里偷偷觑到他背上的鞭痕,血红长条的把军绿色的短袖都浸成一朵丑陋的花。
奚玥看到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像要把她吃掉。
她心虚极了,连忙闭上眼装睡,可是如芒刺背仍觉那眼神依旧在盯着她,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不远处那是头可怕的恶兽,随时会朝她扑来。却很奇异很微弱地,一股湿润不自觉地慢慢从心里淌了出来,奚玥轻微地扭了扭摇椅里的身子,薄薄的裙衫下,没人看到她夹紧的细腿,那是她第一次情动。
呼
奚玥醒来,几缕头发和鬓角都被打湿粘连在一处,她闭上眼,再睁开,用了拍了拍自己。
彻底清醒了。
打开手机,未接来电竟有三通是备注地中海,奚玥从床上弹了起来,再点开短信:十点准时拿好资料到办公室来。连忙看看时间,十点零五分。
苏奚玥,你
奚玥用力推开门,同时将文件轻轻放到桌面,对正准备发飙的秃头中年大叔道:对不起老板,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奚玥这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第三个人。男人正坐在门边的沙发椅上看着她,眼里带着悠长笑意,奚玥,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
你。。。怎么在这?
我和老程是朋友,在一个公司。何廷仁言简意赅说。
奚玥沉默了,她也没有想到,千方百计推脱,却还是躲不过。
初秋的太阳在绿树成荫的小径里显得温柔极了,零星斑驳地四处散落。奚玥走得很认真,仿佛第一次来参观这条弯曲的路。
奚玥,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
那为什么总是不出来,朋友之间见一面不可以吗?身旁的男人声音像是被风干了的松木,散发着微弱的苦味。
我觉得,我们并不算朋友。奚玥站定,对他说。
何廷仁面无愠色,绝好脾气配上惆怅情绪,有点深情款款的意味,其实,我也这样想,我喜欢你,小玥。
我知道你看得出,你也感受得到,对不对?
奚玥的面上呈现出不可思议,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以为,他该永远含蓄下去才对,这一招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谨慎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也同时在脑海攥取组合着措辞。
何廷仁看到她急快地眨一下眼,阳光也在睫毛上舞动,仿佛某棵参天大树里稀奇的精灵。
奚玥说:不好意思,我完全看不出也感受不到,如果之前我的某些言语让您产生误解,我道歉。
何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说完就要离开。
被人拉住手腕,何廷仁依旧是笑着,薄薄镜片下看不太清的浅色瞳仁,他将一步之遥的奚玥拉到身前,微微俯身一片阴影笼罩她周身,他看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对她一字一顿道:误解?何小姐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一种误解吗?
奚玥的脸一下涨的通红,抬手便要给他一巴掌,被半空拦截。
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小姐认为我胡说,是想用完就不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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