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很好地遮掩住了俩人的表情,齐鸢忍不住转开脸看别处,双手也微微往回挣了挣。但没能抽动。
谢兰庭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在任性地反抗。
俩人都沉默着,彼此呼吸相闻,齐鸢能清晰地嗅到谢兰庭身上的淡淡香气,似乎是某种花香,旖旎柔和。
这香气令他心软又犹豫。他松了力道,双手不再往回抽,脸上却开始发烫。
谢兰庭有一瞬的冲动,希望齐鸢能问句什么。
但齐鸢只是轻咳了一声,问他:“其他原因呢?”
“……”谢兰庭微微有些懊恼,哼了声道,“腿麻了。”
齐鸢:“……”
谢兰庭一看就是自幼练武的,这么会儿怎么可能会腿麻。
“那你起来就是了。”齐鸢好笑地用力拉了他一下。
谢兰庭借力站起来,想了想,转身坐去旁边。
齐鸢将蜡烛点燃,想了想道:“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继续问了。”
“有些的确不能说。不过伯府如今的处境告诉你也无妨。”谢兰庭抿嘴,眼睛里微微闪着寒意,“当年□□曾赐几位功臣丹书铁券,券上铭记其功,可免后代一死。如今功臣们该死的都死了,铁券也只剩了两块在外面。其中一块在国公府,另一块,就在你家。”
忠远伯府的确有一块免死金牌,高约七寸,长有尺余,齐鸢小时候见过,并不觉得这东西特别。
不过是跟母亲的冠冕一样,用来彰显身份的东西罢了。
“你义父想要这个?”齐鸢皱眉,随即意识到不对,微微睁大了眼,“是他?”
铁券上记的是祁家祖辈的功劳,蔡贤拿去根本没用。想要这个的只能是当今皇帝。
谢兰庭不置可否,只道:“听说国公爷已经上书,想要奉还世券。如果他真把这免死金牌交上去了,那就只剩你家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那位真动了杀心,一张铁券能挡得了什么?”齐鸢不由恼火起来,“更何况他真想要收回去,命我爹交上去就是了。”
“怎么可能?”谢兰庭道,“没有人知道他想收回去。”
齐鸢愣了下,须臾便明白了。
的确,如果谢兰庭不说,自己打死也不会想到元昭帝会突然要收回世券。伯府处境的确危险,这一切似乎都因自己当年面圣而起,后面父亲参加崖川平叛,又被传出通敌叛国。一切有因有果,谁会往铁券上想?
除了蔡贤。
蔡贤是元昭帝心腹,后者想做什么,蔡贤心知肚明。
如果皇帝看上了伯府的东西,那对于他们来说,伯府中众人的生死安危都不重要了。
更何况自己这个小神童既惹恼过皇帝,又无意中招了谢兰庭的注意,蔡贤想必把自己当成了一根眼中钉,即便这钉子还细弱的很,他也打算顺道除掉,反正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如今小纨绔代替自己在京中生活,他诗书不通,又对亲友解释成溺水后伤了神智。东池会上投机取巧,国子监里抄别人答题,这些想必都难逃蔡贤耳目。
而这样的祁逢舟,谢兰庭不喜欢,对蔡贤来说,也不值得大动干戈。
“他确定不会有危险吗?”齐鸢深思道,“如今我爹生死未卜,家里也没法效仿国公爷主动奉还世券。”
“没有人知道他想要这个。所以你不能主动还。不过……我觉得应当快了。”谢兰庭抬起眼,这才看向齐鸢,“我今晚找你,是有消息跟你说。”
齐鸢一愣,随后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盯了过来。
“不是你爹的下落。”谢兰庭却道,“是个坏消息,崖川大军派人押送了一位逃兵回京,如今已经在路上了,案子也已经交到了大理寺。这逃兵自称是忠远伯祁卓的亲信,据他所说,祁卓初入崖川时便已叛国。”
齐鸢脑子里“轰”的一声,脸上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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