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温行,见长老没有答话的意思,便眉眼弯弯的笑道“你真的不喝呀,这豆汁加了青稞粉,有一种很纯的苦麦香,刚好和豆浆的甘醇中和在一起了,味道真的很不错的,除非你再往西边跑,不然出了江川这种大地方,就很难喝到了。”
温行在下泉宫的时候,讲究的一直是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万万没有在街上站着喝豆汁的道理。他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端着那杯子,杯子里奶绿色的豆汁就泛了两个小小涟漪,而后静止不动了。
叶酌略有些遗憾“真的不喝啊,那给我吧。”
温行道“……嗯。”
叶酌还没有放弃劝服他,竖起一根手指“要不你试一小口,真的难喝再给我不迟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温行似乎犹豫了一下,拂开他的手,一手端着,另一手用宽袍大袖挡着,用一种名士品龙井的姿势,小小的抿了一口。
见他喝过以后没什么表示,叶酌理所当然的当作他不喜欢,顺手接过,灌了一大口。
同很多有洁癖的仙人不同,崇宁仙君到不是很讲究沾不沾旁人口水的问题,故而拿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去看,随手往唇边一送,半个唇就压在温行刚刚沾过的地方,温行不经意的往他看,耳边轰的一声,瞬间愣住了,一时间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抖“你……”
叶酌毫无所觉的又喝了一口“嗯?怎么了。”
或许是觉着这个行为过于大惊小怪,温行撇过头,磕绊到“没,没什么。”
然后,他又欲盖弥彰的转回来,补充道“我是想说,你若要修剑,不要吃太多,过于重口腹之欲,对修仙无益。”
叶酌压根不知道他怎么拐到这个话题的,被说的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顺这他的话“徒儿知道了。”
他这般乖,温行一时间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也不能教训,只能往前两步,道“快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温行默然无语,叶酌则回忆着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怕温行不喜,叶酌方才松了袖子,两人沉默到底,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好在叶酌在江川住了许久,认识的熟人很多,他们还没有走两步,立马有遇上了熟人打破尴尬。只见一个儒生打扮的人瞧见了叶酌,远远对着他作了个揖,笑道“叶先生也在这?”
这人看着已过了而立之年,带一儒士冠,每一缕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扎进了冠里,手上执一楠木书卷,腰系水头上好的青白玉佩,笑起来眼有细纹,非但不显老,还平添了两分书卷气的端雅,五官也生的很是耐看,不能说多秀气,却显得极为清正,让人觉着可亲可靠,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定然眉眼清润,是个难见的美男子。
然而叶酌一看就觉着不妙,他在温行前顶着的身份是个仰慕剑道却误入符道的潇洒青年,行事也是刻意往青年的气质上偏的,可不能给人翻出来二十年前住在江川的事儿,不然青年秒变中年,温行怕是要觉着不对。
于是他一拱手,先发制人”陈可真先生,您怎么在这?”
陈可真道“我往西头的书局取一卷书,恰好路过,说来真的好巧,您不是已经搬走了吗?”
叶酌哈哈“回来玩回来玩。”他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重新把话题往陈可真头上扯,陈可真忽然中指压唇,比了个禁声的姿势,回头半蹲下来“你怎么在这?”
原来是个个子才到陈可真腰的小孩子,一只手抱住他的腿,正往陈可真手里递糖葫芦“师傅,你看,阿娘给我买的,送给你。”
叶酌笑道“陈先生又收了徒弟?”
陈可真道“这是最小那个徒弟,我今年才收下。”他接过孩子的吃食,摸摸小孩的头,问他“你娘呢?”
小孩往身后张望,并没有看见人。
想来是他跑的太急,给跑丢了。
陈可真于是略带歉意道“叶先生,不好意思了,本想多聊两句,现在我先带这孩子找父母,便走了。”
叶酌巴不得他赶快走,自然欢欢喜喜道“您忙您忙。“
见他他这边应酬完,温行立在一旁,难得主动开口问他“他是谁?”
叶酌小小的惊讶了一把,飞快答道“陈可真,一个在私塾教书的先生。”叶酌比划了一下“我住江川的时候他住我隔壁,我们两家就一道墙。”
说到这儿,叶酌突然想起来“说起来,我的小院子就在闻道台底下,你要不要去和我看看?”
叶酌的小院子说是说在闻道台底下,其实也就能远远看见,要去的话还要走上许久。
他们站在底下眺望,这座三域闻名的高台建在仪山余脉的半山腰,虽然不算高耸,但好在并无遮拦,登高望远,整个江川也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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