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知晓了。&rdo;好一会,宁儿说,仍然看着案台。&ldo;不是,宁儿……&rdo;邵稹知道她大概没听明白,急道,&ldo;我那时才十几岁,十几岁你知道么?比你还小。&rdo;宁儿不解地看着他,点头:&ldo;知道。&rdo;&ldo;我是说,&rdo;邵稹耳根发起热来,&ldo;我确实认得许多风尘中人,那都是从前做护院认得的。杨四家的那些娘子,都是如此。我当年年少,她们都拿我当弟弟看,且那些娘子都是有身价的,我又一心游历天下,哪里敢招惹……&rdo;邵稹觉得越说越乱,深吸口气,道,&ldo;你知晓我祖父为人,他家训严厉,从不许家人踏足风尘之地。我去做护院,也是钱财匮乏无奈所致,逾越先人教导之事,我做不出来。&rdo;这话里的意思,傻瓜都听得出来。宁儿的脸也红到了耳朵根。心跳得厉害,半晌,她小声道:&ldo;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rdo;&ldo;你不是我表妹么。&rdo;邵稹眨眼笑笑,忍不住嘴坏,&ldo;你若是觉得我是恶人,不要我了怎么办。&rdo;宁儿注视着他,心里道:&ldo;我不会不要你的。&rdo;可她说不出来,好一会,弯弯唇角:&ldo;你不是恶人。&rdo;邵稹看着她,那双眼睛清澈如泉水,温柔的灯光下,面颊带着淡淡的粉色,双唇红润,像带露的的花瓣……他盯着,忽然觉得自己像那虎视眈眈的大黄蜂,生硬地移开目光。&ldo;明白了么?&rdo;他问。&ldo;明白了。&rdo;宁儿说。&ldo;那我走了,你早些歇息。&rdo;邵稹说着,站起身来,掉头走了出去。宁儿张张嘴,声音还没出来,他的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门外,门紧紧关上。明白什么呀……宁儿红着脸,明白你是柳下惠么……夜风吹来,邵稹深吸口气,正要转身,却发现廊下坐着一人。萧云卿手里拿着一壶酒,向他举了举:&ldo;饮些?&rdo;邵稹一笑,走过去。屋顶上,风凉慡不羁。萧云卿躺着望天,喝一口酒,觉得星河的光辉愈加醉人。&ldo;竖子,一走就这么久,我饮酒都找不到人。&rdo;他打个嗝。&ldo;嗯?&rdo;邵稹也躺着,喝一口,&ldo;你们长风堂三头六臂,我怕了还不能躲?&rdo;&ldo;你才不是怕。&rdo;萧云卿道,&ldo;你是不想待。那时义兄病重、二郎去世,堂中剩我和四郎五郎。你知道没了四郎,我与五郎必定争斗,怕自保不得,早早溜了。&rdo;邵稹哂然:&ldo;你倒是明白。&rdo;&ldo;是你明白。&rdo;萧云卿望着天空,叹一口气,&ldo;我与五郎,如今果然争得要死。&rdo;&ldo;长风堂未散,你们一家人。&rdo;&ldo;如今跟散了也无甚区别。&rdo;萧云卿冷道,停了停,却看向邵稹,语气一转,&ldo;你呢?童子郎,何时与你那美人成事?&rdo;&ldo;表妹。&rdo;邵稹纠正。&ldo;得了吧,我母亲就是我父亲表妹。别说你对她无意,你看她那眼神,跟看一万两黄金似的。&rdo;一棵流星划过天气,邵稹盯着它消失,没有说话。萧云卿拔起一根瓦fèng里的糙,扔过去:&ldo;装哑么?&rdo;&ldo;我不敢。&rdo;只听邵稹淡淡道。萧云卿愣了愣,嗤笑:&ldo;这世间有你不敢的事么?&rdo;&ldo;有啊,当长风堂六郎。&rdo;&ldo;说正经的。&rdo;邵稹自嘲一笑,片刻,道:&ldo;我对她有意无意又如何。她是何人,我是何人。&rdo;&ldo;嗯?&rdo;萧云卿不解。&ldo;她生在官宦之家,父母疼爱长大,就算落难,也有亲人依靠。&rdo;邵稹缓缓道,&ldo;她舅父也是仕人,收留她之后,为她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就能一辈子安安稳稳不愁吃穿。我呢?我连户籍都是假的,能给她什么?跟着我东跑西藏,一旦旧事败露,还说不定要累她受苦。云卿,你若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会这么做么?&rdo;萧云卿没有说话,少顷,仰头&ldo;咕咕&rdo;地把酒灌完,抹抹嘴,站起身来,&ldo;越活越回去了,跟你说话能闷死,走了。&rdo;说罢,哼着小曲,顺着屋脊爬下去。邵稹没有动,仍然望着天空。稹郎……风把酒气卷起,宁儿的笑脸似乎浮在星河之上。邵稹的唇角翘起,深而无奈。过了一会,他也拿起酒壶,仰头往嘴里倒。第二天,邵稹来唤宁儿的时辰,比平常晚了一些。用膳的时候,宁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皱眉:&ldo;你昨晚饮酒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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