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道人道:“金大侠尚未来到,不过一定会来的。江公子要是不赚我们招待不周,请先住下,等候令师。”
江上云道:“多谢你的好意。既然还有三天,我可以陪你们先下山去了。”后面两句话是和丁兆鸣、邓明珠说的。
大石道人巴不得他早走,说了几句表面的客套话,也就不挽留了。
江上云边走边道:“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你们所要追捕的另一个人也已经有了结果了。那人是千佛寺的白山和尚对么?”
丁兆鸣道:“不错,不过我却不知他是千佛寺的和尚。”
江上云道:“少林寺的两位禅师已经知道确实消息,那白山和尚是回到千佛守接受本门惩治了。是以这两位禅师也准备回来啦。邓姑娘,你猜这个消息是谁告诉那两位禅师的?”
邓明珠怔了一怔,说道:“我怎么猜得着。”
江上云道:“就是那次在昭化城外,我为了你的缘故,曾经和他打过一架的孟华。”邓明珠面上一红,低声说道:“为了我的缘故?我还以为”
江上云道了:“当时我恨他人品不端,勾引我的师妹,又勾引你。我也怀疑他是清廷的奸细。”
邓明珠道:“其实他是个好人,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和他也就分手了。勾引二字,从何说起?江公子,你真是疑心太重。”
江上云道:“现在我已知道,我是误会他了。原来他真的是孟大侠、孟元超的儿子,帮过义军许多忙的。他和我的师妹,也是彼此真诚相爱。”
邓明珠道:“是你的师妹告诉你的吗?”
江上云道:“他的来历,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帅妹则是责备我不该对他误会。找很惭愧,曾经在师妹前诋毁过他用情不专,师妹倒是非常相信他的,这次我从少林寺两位高僧口中,更知道了多一些他的为人,我不能不承认过去我对他的态度,确实有点错了。”
邓明珠笑道:“一个人总是难免有时会做错的,那也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固执自己的错误就行了。”
他们边走边谈,丁兆鸣很是知趣,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走在前头,他们也没发觉。当他们谈到孟华的时候,已是走下山坡,离开大石道人与欧阳业所在之处一里开外了。料想这两个人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是以并无顾忌。
但他们料想不到的是:正是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孟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孟华由于机缘巧合,这两个月中,得到了天竺一派武功的上乘心法,又得到了古波斯的武学秘笈,与本身所学融会贯通,内功精进,胜过别人十年的苦学,玄功默运,很远地方的声音都听得见。江、邓二人在一里开外,虽然是小声说话,他也听见了十之七八。不过到了一里开外,听觉也就渐渐模糊,终于听不见了。
心头的一个结打开,孟华无限欢喜,暗自想道:“难得江上云对我消除误会,更难得的是他和邓明珠之间的误会也消除了。看来用不着漪妹给他们作红娘,他们的这段姻缘也可以缔结啦。”
孟华是早已悄悄的离开藏身之处,爬上断魂崖的,此时大石道人和欧阳业也正在赶忙回观,走在他的前头。孟华听不见江、邓二人谈话的声音之后,注意转移,可就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只听得欧阳业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料想不会牵连到你师徒身上。”
大石道人说道:“要是他给仇家处死那倒不怕,就只怕他一押回少林寺,少林寺的主持要他忏悔前非才允从轻发落,那时他为了保全性命,可就未必还能守口如瓶了。”
欧阳业道:“他犯的案子确实不少,不过,那件案子却是别人不知道的,而且他也并非主谋,据我所知,内里详情,他也未曾知悉。”大石道人说道:“他只要把所知的说出来,已是不得了!”
欧阳业笑道:“他是个聪明人,即使为了保全性命,必须忏悔招供,他也尽可以把众所周知的事情说出来,别人不知道的他何须说呢?何况说了出来,对他也是害多益少。他应该知道,少林寺饶了他,我和令师也不会饶他的。”
大石道人道:“你说的道理是不错,不过活口落在人家手里!我总是不能放心。欧阳大人,请你和我说老实话,咱们的秘密,吉鸿知道多少?”
欧阳业道:“我只告诉他,令师和你的二师伯当年是形同一体的。别的可没有说。”
大石道人大吃一惊,说道:“这已足够了。他要是把你这句话说出来,有关的人想也会想得到家师当年也是参预其事的了。”欧阳业道:“我料想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不过,你既然这样担忧,我就给你想个法子吧。这个法子容易得很,把他杀人灭口就是!”大石道人说道:“他落在丁兆鸣和江上云的手里,咱们如何能够下手?”欧阳业道:“你和我当然是做不了这件事的,不过本领比丁、江二人高明的人也还有的是!且明枪不成,刚才还可使人用暗箭!”
大石道人道:“说来容易,但这样的高手又要是咱们绝对相信得过的,却往哪里去找?”欧阳业道:“待会儿见到你的师父,你就知道这样的高手并不难找了。”
大石道人道:“那高手到底是谁?我心急得很,你可以告诉我吗?”
欧阳业道:“好,你附耳过来!”底下的话,孟华在距离百步之外偷听,可就听不见了。过了片刻,才听得大石道人说道:“啊,他至迟明天就到,要是真的话,那倒可以追得上的。”
孟华在后面暗暗跟踪,但也不敢太过逼近,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下的话就听不见了。
偷听了他们说的这许多言语,孟华不由得暗自想道:“他们说的那个案子,莫非就是洞玄子的儿子当年迎亲被杀的那件无头公案?我的三师父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牵累的,不过,这件案子倘若是他们所做的话,洞玄子怎会让他们害死自己的亲儿来陷害我的师父?那位准新娘,中州大侠牟一行的女儿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猜不透内里因由,孟华心中一团迷雾,跟着又再想道:“内中可能另有蹊跷,但听他们的口气,却是以这件案子的可能性最大。洞玄子已死,我的三师父又不愿意为自己坦白,看来欲明真相,只有洞冥子和欧阳业可以说出当年的秘密了。还有一个是知道部分秘密的吉鸿。”
想至此处,孟华不觉起了一个念头:“吉鸿已被押回少林寺,如今还有三天,不能把他押回来对质了。要迫使洞冥子吐露秘密,那是做不到的。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如今正是在我眼前的欧阳业了!”
他自忖要活捉欧阳业不难,但必须和大石道人动手,那时岂非打草惊蛇?他又不能不择手段,把大石道人也杀了灭口。过早暴露自己,势将引起崆峒派来和自己为难,也势必要妨碍自己用天山派代表的身份来作调人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踌躇难决之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陡然间乌云掩月,电闪雷轰,大雨倾盆而下!
变天之际,欧阳业和大石道人不知正说到什么,孟华隐约听到他提高声音一叹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这话可说得当真不错。”就在此际,一个暴雷响过,忽听得大石道人叫道:“欧阳火人,你、你怎么啦!”雷声过后,电光一闪,孟华定睛看去,只见前面只有大石道人一个,欧阳业不知哪里去了!大石道人大叫道:“欧阳大人,你听得见我么?雨声中哪里听得见欧阳业的回音?”
幸好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多久,风停雨止,月亮又从云层里爬出来了。
大石道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奇怪,欧阳业的轻功不错,怎的会摔下去的。但愿他不是摔得重伤才好,以他的本领,大概也不至于摔得重伤吧?”他一面叫“欧阳大人,欧阳大人!”一面走下山坡察看。
孟华躲在暗处偷窥,只见大石道人点燃火把,在山坡上东张西望,还不时的拨开乱草,移动石块,生怕欧阳业是被石块压着,以致自己看不见他。但这样的仔细搜查,依然没有发现欧阳业的踪迹。他从山腰一直找到断魂崖下,沿途并没发现血迹,只是山腰一段的乱草有被重物滚压过的迹象,显然欧阳业是曾失足滚落山坡,但却没有受伤,以欧阳业的武功,既然没有受伤,早就应该自己走上来的,却不知何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大石道人讷讷自语:“难道他是跑了不成?但山下有他的对头,他岂有不先见一见我的师父,就私自跑了的道理?何况他还希望明天和那人见面呢?”走到断魂崖下,再仔细察视,地上也没有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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