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看似不重要,其实却和方方面面都有联系。只不过,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如今却成了风口浪尖上的大人物,世事还真他娘的无常!她忍不住在心中狠狠骂了一句粗话,见裴愿站在那里满脸怒色,不禁暗叹了一声傻瓜。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她索性直接问道:“三哥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只要看局势发展到最后,谁从中得益最多,谁就是这两件事的主谋?”“十七娘,武家人大多刚愎自用,你虽聪敏,但在他们之中不过就只是一个孤女。武三思若真的关心你这个侄女,为何从前丝毫没有照应?武崇训若真的体恤你这个表妹,为何听凭你家门庭败落?而那些饱食终日的其他武家人在你父母亡故后,又有谁曾经关心过?虽然你是武家人,但我还是想说,武家人善于过河拆桥,而且祖母已经退位,武家已经不足为凭恃。”“那么,表哥的意思是,你,或者说是舅舅决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没错,就算信不过我,父王的人品我想十七娘你应该很清楚。父王若不是对你真有怜意,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登门?”面对对方这步步紧逼的说辞,凌波不禁眯紧了眼睛,忽然瞥见一旁的裴愿站在那里满面茫然。想来愣小子在庭州那种天高地阔的地方长大,见识最多的都是善于骑马拼杀的豪爽儿郎,就算来洛阳好几个月了,他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伎俩绝对还是一窍不通。棋子就得有棋子的觉悟大臣吵架和百姓骂街其实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把那些骂娘之类的粗话用文雅的言辞演绎一遍。而气头上那种恨不得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都死光的气势,则更胜寻常百姓一筹。尤其是当朝堂上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则更加难受了。这要是强势的君主当然能够坐山观虎斗,一会挑起一把火,一会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一会拉拉偏架。然而,李显这个被大臣们以绝对优势拥立登上皇位的皇帝,却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强势决断的人。看到下头吵成一团,他只觉得头都要炸裂开了,忍不住朝后头挪了一挪,对珠帘后头的韦后问道:“阿韦,这该如何是好?”自打刚刚下头吵成一团,韦后脸上就一直挂着淡淡的冷笑。此时听到丈夫发问,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凑上前去耳语了一番。见李显犹豫不决,她立刻加重了语气:“陛下,这事情今天在朝堂上没法解决,怎么,难道陛下还想在这里听他们继续吵下去?”这话一说,李显登时振奋了精神。瞥了一眼下头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他把心一横,一把抓起旁边的茶盏,劈手重重地砸了下去。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那茶盏的碎渣溅得四处都是,更把一群唾沫星子乱飞的官员们给惊醒了。一时之间,大殿中鸦雀无声,从上到下都惊疑不定地敲看着御座上的天子。就是傻瓜也能察觉到,时而执拗时而优柔寡断的李显发怒了。“这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站起来撂下这么一句话,李显竟是气咻咻地拂袖而去。等到他这一走,某个目瞪口呆的内侍方才如梦初醒,高声道了一声退朝慌忙追上。此时,韦后方才掀开珠帘出来,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文武大臣,轻蔑地冷笑一声:“诸位平日满口仁义道德,谁知道今天居然对武家大泼脏水,还真是人臣典范啊!母皇如今虽退位却还在世,各位就如此逼迫武氏子孙,让陛下置孝道于何地!更有甚者,居然派刺客对付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韦后这些天虽然仿女皇昔日旧例坐珠帘后,这样赤裸裸地指责大臣却还是第一次,于是年过八旬的张柬之不禁气得浑身发抖,敬晖桓彦范跨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岂料韦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只留了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气恼之下,袁恕己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牝鸡司晨!”谁能料到,才扳倒那个倾覆了李唐社稷的武氏女皇,如今又有一个女人跳出来?武三思看到簇拥在张柬之五人身边的那些大臣,忍不住眯缝了眼睛。就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原本势力庞大的张柬之等人就只剩下一批应景的小喽罗了,反倒是自己……他满意地看看隶属于自己的人马,把得意洋洋放在了心里,浑然没事人一般地出了大殿。而他这么一走顿时带动了一大批人,不一会儿,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便显得空空落落,昏黄的灯光下映着几个长而疲惫的影子。李显一踏进贞观殿,刚刚的满面怒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掩饰的焦躁。自从被废了一遭,他原本肆无忌惮的秉性完全被消磨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和优柔寡断。此时此刻,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到会不会激起大臣的不满,从而使得自己第二次被废。这念头一起就压不下去,以至于韦后姗姗来迟之后,他竟是一把抱住妻子,语无伦次地一股脑儿倒出了自己的担心。“陛下,如今权握天下的母皇已经退位,天下操之于我们的手中,那些官员只要陛下不喜欢全部都可以撤换,再没有任何人能逼你退位!”说到这里,韦后忽然改换了称呼,变得有几分柔情款款,“七郎,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就像当年一样。”面对这样的安慰,这样笃定的语调,李显很快就安心了。而韦后一看到他疲倦上来,便立刻吩咐内侍将人搀扶进去,眼看着他渐渐睡去,甚至发出了鼾声,她方才面沉如水地吩咐众人好生照看,旋即出了贞观殿转往仙居殿。相较当年为女皇秉笔草诏的时候,上官婉儿荣升婕妤之后,这仙居殿反而愈发门庭冷落了。一方面是常常来的武三思如今成了亿岁殿的嘉宾,另一方面则是凌波出宫居住,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上官婉儿不愿意让自己的风头压过了隔壁亿岁殿中的韦后。所以,当得知韦后驾临的时候,她亲自迎了出去,依足了一个嫔妃的本分。韦后对这样的恭顺嘴上不说什么,但心中却异常满意。只不过她今日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说,因此甫一落座便赶走了珠儿等侍女,目光直直地盯着上官婉儿,旋即才开门见山地问道:“婉儿,你实话告诉我,十七娘那个丫头遇刺的事情,你觉得是谁的手笔?”上官婉儿在此之前就已经仔细思考过了这些,却没料到韦后一上来就直接问这个,心中顿时一凛,暗自把武三思骂了个半死。这样的事情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张,这也就罢了,居然在韦后面前也不露一丝口风,那个混球以为翅膀硬了可以单飞了是不是!此时此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个问题万万不可从正面回答。“皇后,重要的不是此事是谁的手笔,重要的是能够借此事替皇后扫除障碍!武氏是谁的眼中钉肉中刺?真正欲除武氏而后快的,在朝中除了张柬之他们又有谁?常常把牝鸡司晨挂在口头的,除了他们还有谁?对皇后干预政事屡出非议的,是不是从来都是他们几个?陛下此次就算是不处置此事,心中必然会生出疑虑忌惮,几次三番下来,张柬之他们在朝中便会丧失基础。要知道,他们自恃功高,把那些对母皇仍有留恋之心的人全部贬谪,此等容人之量便已经树敌无数!”韦后内心对武三思的自作主张虽有些恼火,但同时对这时机却也暗怀窃喜,因此原本就不准备多加计较,此时挑了挑眉就跳过了这个话题,懒洋洋地叹道:“婉儿,你毕竟和十七娘好些年的情分,难道就不替她抱不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十七娘既然没事,那自然应该考虑结果,而不是追溯从前。她既然跳进局中做了棋子,那棋子就得有棋子的觉悟。”尽管用极其淡然的神色说着这样绝情的话,但上官婉儿心中却转着另外一个念头。丫头,你现在退出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尽所能为你多要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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