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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下又道：&ldo;殿下当修书一封，发往代王宫中，请代王敦促此事。&rdo;汉王点头。前方便是汉王寝殿，那臣属尚有事要禀，便未退下，一路跟在汉王身后，一路说，汉王也认真听着。她究竟就国不到一年，许多事皆是生疏，需虚心学习才好。行至寝殿外，忽见殿门前有一道身影远远等候。汉王绷得紧紧的小脸立时舒展了，眼睛一直盯在那人身上，面上显出&ldo;我很想跑到阿瑶身边去，但有臣下在我要维持威严&rdo;的纠结神色来。君瑶见她淋得湿透，不免心疼，再看小殿下那纠结的神色，又是好笑。却也不曾迎出去，只在门前等她。臣下察觉殿下注意力转移，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便见一端庄窈窕的女子，站在殿前，臣下暗道一声失礼。忙立住身形，与汉王一礼，道了告退。汉王自不挽留，待他走远，跑到君瑶身前，道：&ldo;阿瑶，你用过午膳不曾?&rdo;她天还未亮便出宫，此时已过午，若非雨太大，淋了一身透湿，还得往下一县去。汉王去岁受了箭伤，臣属们关切，恐殿下受寒，旧伤复发，急劝她回宫。汉王也怕受了寒，发病延医便麻烦了，便未推辞，独自回宫了。&ldo;用过了。殿下呢?&rdo;君瑶带她入殿，早有侍婢去取了换洗衣物来。汉王摇摇头，显出愁容来：&ldo;周边几处县都不大好，再疏不出雨水，便要涝了。我吃不下。&rdo;君瑶替她解下蓑衣，口中说道：&ldo;再是担忧，殿下也不能不用膳的。&rdo;嗯，阿瑶说得对。汉王明白，但仍是不大开怀。除下蓑衣，脱下斗笠，殿中地板上湿哒哒地滴出一片水来，汉王身上也是湿的。君瑶便令她速去沐浴，好洗去一身寒气。汉王忙去了。待她沐浴回来，殿中已摆了膳，皆是热腾腾的菜肴，在这阴雨天里，教人食指大动。汉王感觉到饿了，乖乖坐到食案旁。君瑶便亲替她舀了碗汤。汤是鲫鱼汤，汤色纯白，冒着袅袅热气，里头还放了几颗辣子，闻上去便很开胃。汉王与君瑶道了谢，接过，便要喝，殿门突然被撞开，国相冲了进来。汉王吓了一跳，动作便顿住了，抬头望他，一看国相神色，心中没来由便是一慌，急问：&ldo;怎么了?&rdo;国相脸色阴得可怕，兼之他一身雨水，更是使人不安，他在汉王身前跪下，身子下拜，汉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国相的声音，远得犹如在天边，落在汉王耳中，几要听不分明，可偏生每个字都清清晰晰地击中汉王。&ldo;大长公主殿下，薨了。&rdo;天边响起一声惊雷，随即接连数声沉闷回响。滚滚春雷，惊动山河。汉王脸色煞白，她一下子坐直身，紧盯着国相，国相伏在地上，犹在回禀：&ldo;陛下以乱政为由，鸩杀大长公主，朝中……&rdo;汉王胡乱摸索，抓住食案，撑着站起身，清瘦的身子晃了晃，君瑶扶住她，担忧道：&ldo;殿下。&rdo;汉王的手都在颤，眼泪蕴在眼眶中，她开口，才发觉嗓子哽住了，泪水唰的落下。她颤着唇道：&ldo;入京……&rdo;国相猛地抬头：&ldo;不可!&rdo;平日里最肯听从臣下劝谏的小殿下却像没有听到，仍在道：&ldo;寡人要入京……&rdo;&ldo;殿下!&rdo;国相膝行上前，拦在汉王身前，苦心劝道：&ldo;殿下入京，必步大长公主殿下后尘。天子无亲伦，殿下此时，当思前路才是，怎可做小儿女情态，只顾哀思?&rdo;汉王移目到他脸上，喃喃道：&ldo;前路?&rdo;国相忙颔首：&ldo;往日有大长公主周旋，朝廷安泰，诸王固有异心，亦不敢放肆，殿下因而得以高枕安卧。今大长公主薨，要变天了!&rdo;要变天了，汉王当思前路何方，再不能懵懂度日。国相满是忧愁地望着汉王。汉王茫然：&ldo;我若不入京，阿姐的灵柩如何安置?&rdo;大长公主无后，她的丧仪，何人主持?天子给她安了罪名，她的尊荣，如何维持?国相叹息，明白此时殿下必是什么都听不进了。想来也是。他一路侍奉殿下，自是明白，大长公主与殿下，看似疏离，实则在京时，殿下每有为难，皆是大长公主府照拂，大长公主也从未以人情要挟，命殿下替她做什么事，只是当他是幼弟，照顾了便也照顾了。有这一份似远实近的情分在，殿下焉能不哀。国相望向君瑶，君瑶冲他微微点头。国相躬身一礼，退了出去。汉王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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