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皱起眉,也不知道是单纯的于心不忍,还是觉得萧嵃如今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实在不像个皇族子弟,因而有些不快。
“我……咳咳……”萧嵃笑着笑着,忽然像是被什么呛到了,捂住口鼻猛然咳嗽起来,“算……哪门子……的咳咳……殿下……”
众人不由得向他看了过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指尖却一滴一滴淌出血来。
皇帝呆愣片刻,忽然如梦初醒地高声呼道:“快,传太医,传太医!”
萧嵃旧时在沙场上落了疾,有这么个病根一直没好,只是他这毛病已经好些年没犯过,宫里的人几乎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谁曾想今日这么一遭折腾下来,又给萧嵃牵动了暗伤,再次咳起血来。
萧嵃却不肯接受太医诊治,见要去找太医的侍卫到了自己身边便抬腿将他绊倒,顺便踢开几步,自个儿倒是踉跄一下,便同赵媛一起倒在了地上。
“父皇,我错了……我也累了……”他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极其艰难地吞了吞泛上喉头的腥甜,却还记得抬手给已经冰凉下来了的赵媛拨开乱发,“累了。她们……跟我沾上关系……就都……没有好结果……是我错。”
萧崎微微挑眉,似乎也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他比之皇帝要少很多顾虑,因而并不怎么犹豫便走上前蹲身看着萧嵃:“四皇兄……”
萧嵃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抬脸对他笑了笑,便闭上眼,声音极轻极轻:“我且去,换个地方赎罪了。”
萧崎一时怔愣,尚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便听得一个上前来检查的侍卫道:“四殿下,断气了……”
属实是场天大的闹剧。
祝临与薛斐无端被皇帝叫进宫,赏了这么场大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祝临进宫时天色尚且没全然黑下来,可现在这些个事儿落幕了,天色也已经快要泛白了。祝临甚至想,自己是不用回府便可以直接在宫里等着上朝了。
他们两个看戏看得轻松,皇帝的心情却不轻松。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并不方便让外头的人都知道,但毕竟死了个皇子,又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论是给萧嵃、赵媛两人找个合理的死因,还是处理这些的后续,都不是简简单单能办妥的。
淅淅沥沥的雨水倒是没顾上定安帝的抓耳挠腮,只尽着本分往地上那两具尸体上哗啦啦地流。
赵媛毕竟是个宠极一时的主儿,即便位份只是个婕妤,也算得上后宫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她这一死,倒是引得后宫众人议论纷纷。
第二日早朝还没过,许充容便来给淑妃请安,两人亲亲|热热说上了一番贴心话后,淑妃屏退众人,一边与许充容续茶一边似不经意地道:“许是你还不知道吧,那赵婕妤昨儿晚上,去了。”
“去了?”许充容一时之间有些惊讶,未曾想昨日还见过面的赵媛突然就没了,也不知心里头的悲和喜那个更多,“怎……怎么去的?”
“她宫里的小宫女说,她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发了疯,昨儿陛下去看她,她竟是疯疯癫癫地要行刺陛下,便给陛下的侍卫一剑误杀了。”淑妃端着茶盏,语气淡淡,好似不是在说生死大事,倒是显得毫无人情——不过赵媛的生死于她而言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对了。
☆、薄情(待修)
许充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她与赵媛旧时到底也是有情分的,赵媛才进宫时还是宫里少有的好脾气的主子,自己也一直庆幸能被分配到她宫中,只是后来……
后来赵媛与四皇子开始不清不楚起来,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脾气,甚至因为一直是自己帮她与四皇子传信,便毫无根据地怀疑他们二人有私情,动辄打骂。
最后甚至动了杀心。
若非如此,她又怎至于为了保命,不管不顾地去勾了老皇帝呢。
淑妃许是见她出神久了,一时间有些疑惑地望了过来,唤她:“小晴?”
闻声,许充容才缓缓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放下手中茶盏:“一时想到了些往事,失了神,让娘娘见笑了。”
“那倒是无碍,”淑妃于是笑弯了眸子,偏头柔声冲她道,“不过小晴这般反应,倒是令本宫好奇,你想到的是些什么样的往事了。”
“也不是什么打紧事,说出来也怪无聊的。”许充容微微叹了声,似乎稍有惆怅。
淑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她眉心用花汁画出的梅花,挑眉道:“本宫猜,这种时候,许充容想起来的八成是赵婕妤的事儿?”
听她“小晴”也不唤了,许充容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忙不迭走下去在她面前跪了下去:“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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