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来寿去后,桓玹靠在圈椅上,身体好像都随之空了。但这会儿不是他黯然自失的时候,眼睛闭了又猛地睁开,桓玹道:“来人。”沈奶娘低着头,小步地挪了进来。满面泪痕,双眼红肿。她又是畏惧又是伤感地看了前方的桓玹一眼,便屈膝跪在了地上,手中拿了个小包袱,随着跌在旁边。桓玹吩咐阿青将她扶起来。等阿青退了出去,桓玹道:“想必你心里明白,这会儿为何会在这里。”奶娘哆嗦着点头,无法出声。桓玹道:“这会儿消息还没有透出去,郦家的人也不知道,倘若子远出了考场,郦雪松又得知消息,你觉着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奶娘的眼中滴下泪来。桓玹道:“你是从小儿看着锦宜长大的,所以在我这儿,也高看你一眼。但是,你怎么能帮着她做出这种糊涂事?天下虽然太平,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好的,居心叵测的随处都是!她一个女孩子,派人紧紧看着我尚且不放心,你竟然让她一个人在外头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你是想害死她!”奶娘听到这里,举起手掩着脸,想要放声大哭,却又不敢,泪把手掌都湿透了。桓玹道:“你要是不想她出事,是真心疼惜她,那就跟我说实话,她究竟去了哪里?”奶娘摇着头:“辅国大人,我、我不是不想说,我是真不知道呀。”桓玹一顿,这实在是最坏的一面了。桓玹定了定神:“你连她去哪里都不知道,就肯帮着她逃走?”奶娘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舍不得姑娘,但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更没法子看她那样难过……”“什么难过,”桓玹的声音几乎也都在颤,“有谁为难她了不成?还是说……是因为,不愿意嫁过来,所以才……她就、厌憎我到这种地步了吗……”他不信昔日的种种娇声软语,都是假装的,不信那夜的缠绵入骨,也都全是假装的。他的确曾给郦锦宜骗过,但他不信,这些也都是做戏。他不信,但是心却忍不住绞痛。“我不知道,可、可是,”奶娘重又跪在地上:“我知道阿锦没有厌憎过辅国,她、她……她是不得已的。”“她有什么不得已?她有什么不得已!”桓玹的双眼极红,眼神虽厉,但更多的是无法宣泄的隐痛。“锦宜没有跟我说过,但这几天,她没有一天好过,”奶娘哆哆嗦嗦,把旁边的包袱抓起来,“她看着这件衣裳,哭的很伤心。”桓玹不动,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身体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奶娘颤抖着起身,把那包袱送到桌边去。桓玹低头打量着,竟有些不敢打开。过了良久,他才抬起手来,那包袱系的并不紧,却让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当看到里头的东西的时候,像是有人当胸推了他一把,他不似还坐在椅子上,而像是已经往后跌了出去。那是一件做好了的中衣。是用极上乘的素缎裁减而成的,缎子绵密细腻,透着珍珠般的润泽,就算不去用手触碰,也能感觉到那上好的触感。桓玹不用打开,已经知道,这是他的衣裳。这是锦宜专门给他做的。曾经他弃如敝履的。这一世他亲口向她讨要。如今终于如愿出现在眼前,却是以这样一种让他无法接受的局面。将入夜的时候,总算有消息传了回来。丁满提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才松手,那人就跌在了地上,又忙爬起来跪好,战战兢兢地磕了个头:“参见、参见辅国大人。”桓玹抬眸看了眼,不认得。恨不相逢未嫁时桓玹不认得此人。旁边丁满低声禀明:“这人原本是福满楼跑堂,之前就跟郦家的人相熟,大家都叫他‘小齐’,后来他成亲,丈人在城外种着菜地,他便往城里的酒楼,道观寺庙等里送菜。”丁满等人奉命查找,把当日来往慈恩寺的一干车马行人都查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幸而来寿跟来禄两人因在郦家这许多日子,跟小齐是认得的,何况那日来禄护送锦宜去外祖母家里,也坐过小齐的马车,一看当日小齐曾往慈恩寺送过蔬菜,顿时就发现了蹊跷。小齐跪在地上,十分惶恐。丁满道:“你如实把跟我们说过的都跟辅国禀明,一丝也不要疏漏!”小齐哆嗦了会儿,才道:“小人,小人……跟大小姐是以前就认得的,当年我……沿街乞讨,差点冻死,是大小姐叫人把我抬进屋子里,才得以活命……”丁满见他啰嗦,才要喝止,却见桓玹默然而听,并没有什么不耐。小齐说到这里,终于像是缓了口气,又道:“前些日子,又遇到大小姐,后来,我心里念着郦家的好,抽空就往郦家送了些青菜,总算是个心意,沈奶娘却说不能白吃我的,又给我钱……”他不知不觉就说出这些来,总算自个儿察觉到什么似的收住了,改说:“那天送了菜,说了几句闲话,奶娘叮嘱我叫我改天再来一趟,第二天我……我就去了,见了面,奶娘问我二月二十八日那天,都往哪里送菜,我就说了,奶娘就叫我那天把车子停在慈恩寺的后门处,她有点事要托我去做。我当然一口答应了。”那天,小齐因不知道奶娘有什么要紧事,早早地把酒楼的菜送完,就特来了慈恩寺,送了菜后,专心等着。等来等去,就见沈奶娘同一个少年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那人戴着斗笠,打扮的很是朴素。小齐也并没在意,只笑问奶娘:“您老人家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奶娘却不像是平常一样笑脸相对,反而眼中蕴泪,显得极为难过。小齐正吃惊,旁边那男子抬起头来,虽然改做男人的装束,但一抬头,便露出那底下的花容月貌。但小齐从没有见过锦宜这样的打扮,上眼一看,还以为是个过分清丽的少年,愣了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吃惊的差点叫出来:“大……”锦宜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小齐的心怦怦乱跳,知道她绝不会无缘无故乔装改扮的这个模样,但他又不敢问。锦宜回头,握了握奶娘的手,自己上了车。小齐兀自不知是什么情形,只看着奶娘。奶娘含泪道:“姑娘要出一趟门,你……替我好生送她,好生照看着……”小齐愣怔着,慌里慌张地答应,也不敢细想“出一趟门”究竟是什么意思。桓玹面前,小齐结结巴巴,把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丁满在旁边听得大不耐烦,可是见桓玹并没有喝止这人的意思,倒也罢了。桓玹听他住口,便道:“然后呢?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小齐道:“我在路上问大小姐是要去哪里,怎么也不叫人跟着,她只不回答,让我送她去了郊县的云来客栈。”桓玹一抬眼,丁满立刻说:“先前找到这小子的时候,谭六已经亲自带了人去了郊县。”桓玹凝眸,沉默片刻又问道:“她可还跟你说什么了?”小齐忙道:“大小姐还说,说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哦?”“但是,”小齐急又补充,“但如果有人去查问起来,就让我照实跟来人说,不必隐瞒。”桓玹挑了挑眉。小齐见他并没有什么怒色,便小声嗫嚅道:“辅国大人,大小姐她、她到底出了何事?”丁满心头凛然,喝道:“你犯下弥天大罪,死到临头了,还敢问什么!”小齐吓得匍匐在地:“小人,小人……”桓玹默默地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突然轻声道:“她把你拉进来,就这么跑了?她不怕我杀了你吗。”小齐先是浑身颤抖,像是怕极了,可过了会儿,又哆嗦着不成声地说:“我、我的命是大小姐救的,为了、为了大小姐死……也没、没……”丁满待要把他踹倒在地,桓玹却突地一笑。桓玹似笑非笑,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想不到,竟也会有人愿意为了她死,到底是小看了她啊。”他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这件事里,没有人该死,一个人也不会死。”他的口吻淡淡的,又仿佛带着无限的难以形容的怅然,伤悒跟落寞。桓玹一摆手:“别为难他,带他下去吧。”小齐愣了愣,他虽不怕死,但若不死,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忙趴在地上磕头:“多谢辅国大人,多谢辅国大人!”丁满很是诧异,却当即领命,正要领小齐出去,小齐突然又叫了起来。丁满怒道:“你怎么了?”小齐忙又低头:“还有一件儿……我、我差点忘了。”他忙探手进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大人,这是大小姐叫我给您的。”桓玹拧眉,小齐毕恭毕敬地把东西给了丁满,丁满忙又呈给桓玹。小齐则皱紧眉头,冥思苦想了会儿,道:“姑娘在把这个给我的时候,还念了一句诗,叫什么……明珠什么泪,相逢……什么成亲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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