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此事能证她清白的人都已牵扯其中,她便是浑身长了嘴也说不清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那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
“南回曾买下两份鲈鱼宴请帖,本意是与我同往,但我因故未曾赴约,另一份如今仍在别馆我的房中。许大人如果不信,大可派人去搜。试问我肖府一体同心,若密谋行刺之事,怎会自留把柄在房中?”
肖准还是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但此时此刻的肖南回,心中却没有半点开心和喜悦。
肖准站出来的一刻,便注定同这件事洗脱不干净了。
但有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毫无分量,换做肖准则大大不同。
这番辩驳在群臣中掀起一点波澜,似乎有人点头认可,然而谋逆之罪足以令任何人退避三舍,无人敢在此时站出来为肖府说话。
昔日肖准军功赫赫,朝中谁人不想拉拢贴近?如今一朝跌倒,竟连抱不平的声音也听不到。
人情之凉薄,大抵如此。
“那也未尝不可能是你们故意留下用做障眼法,青怀候所言恐怕证明不了任何事。”
许治所言虽是诛心之法,却也字字在理。
不管怎样,事发时她确实同白允身在同处。
“若孤没有记错,早前在碧疆时,正是右将军擒获了白氏之女。”
一直沉默不语的上位者突然开口,肖南回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局面有一瞬间微妙的扭转。
就着这股劲,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正是!”
一道声音在肖南回身后响起,令她有些惊讶。
夙平川的声音急急的,与他平日里傲慢的做派相去甚远:“那一战臣也在场,臣可以作证,右将军英勇杀敌不曾退缩,断无与白氏逆贼勾结的可能。”
以夙平川的官阶来说,他在这场审判中决计是插不上嘴的。但他背后是烜远王府,便是许治也要多出几分忌惮。
许治的表情几乎毫无波澜,那双眼转向席间肖准的位置,换了进攻的方式,却依旧是字字见血。
“她是与白氏过往毫无交集,可青怀候却不是。”
群臣喟叹,私语声四起。
对于一些在朝有些年岁的老臣来说,肖府旧事显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这秘密却没有被参透十分,只有三四分的确切,剩下六七分便只有真真假假、凭空揣测。
什么叫人言可畏?这是肖南回第一次见识到。
她的手又开始发抖,这一次不是因为焦虑,而是因为愤怒。
“我义父为天成秣兵历马、出生入死,绝无叛国弑君的可能!”
“大将军确实为收复碧疆立下汗马功劳,只是这世间不还有情之一字。有些事,谁也说不准。”
许束说话间神态自若,仿佛在说一样世人皆知、只是未成文书的事实一般。
如果说刚才的情绪只算得上愤怒,当下的肖南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烧了起来。
肖府人丁稀落,朔亲王死后几乎是肖准一人撑起了氏族遗愿,这些年府上的几个人虽是主仆相称,但哪个不是当彼此为依靠、相依为命熬过来的。如今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肖家过往十数年忍受的孤苦全部抹煞,继而沾上一点不洁的色彩,引人往更坏的方向遐想。
如果她身上匕首没有被收走,此刻她可能已经冲到许治面前捅他几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肖南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目光转向从一开始便沉默不语的白允。
她还记得白允在听风楼说过的话,她相信这女子不会伤害肖准。
“你说,你到底是如何到听风楼的?!”
为了守着最后那一点殿前礼仪,她一直压着嗓子,声音却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吼出来般。
“你说话呀!”
白允依旧无动于衷,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皇帝,眼睛深处空洞得可怕,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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