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听得揪心,眼中泪珠打转,一旁祁宴递来了一块帕子,卫蓁接过,拭去眼角泪珠。
魏砡道:“公主既然与玉佩有缘,臣想请公主帮一个忙,写一封信给那家主,叫臣捎带回去,如此也好叫其安心。”
卫蓁强忍着不让泪珠掉下来,当即应下,露出笑容:“可以。”
祁宴道:“我帮你拿笔墨。”
他瘸着腿入屋,抱着竹简与笔墨回来,将竹简摊开在桌上。
卫蓁抬起笔,正要落墨,忽而手腕发颤,抬头看向身边人。
她局促无措,根本不知该如何以女儿的身份与一位父亲相处。
祁宴低头道:“随意抒发心中所想,都写下来便是。”
祁宴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轻揉了一揉,掌心温度传递到她肩上,让她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定下来。
“信短情长,情意难平,孩儿……”
卫蓁想到了玉佩上刻有“央”字,便以“央央”自称。
“孩儿央央拜上。岁月代序,新年方至,天寒冰坚之时,阿父勿忘添衣……”
飞雪穿空,卫蓁伏靠在石桌边,指尖写得发红,眼前渐渐模糊,一滴一滴泪珠打在竹简上,如湘竹落泪,她用手背擦去泪痕,提笔叙述了自己的经历,自然隐去自己在晋国做公主这段经历,待写下整整一卷书简后,又害怕叫父亲担忧,便打算重写。
魏砡制止:“不必,凡公主所写,皆是真情实意。公主的父亲见了,定然欣慰。”
卫蓁说好,祁宴进屋帮她又拿出一捆竹简,这一次卫蓁只捡一些顺心之事写,好叫父亲知道自己过得极好。
写下最后一句,卫蓁搁下笔,将竹简交到祁宴手上,让他帮自己检查一二看看是否错字,二人一同小心翼翼吹干墨迹。
魏砡在对面看着这一幕,眼中神色复杂难言。
祁宴将竹简叠好,送到魏砡面前,“还望大人好生保管,务必将其送到魏国,在下感激不尽。”
魏砡接过:“是。”
魏砡作为一个外来之臣,也实在不方便在晋国将军的院子里待太久,他起身告退。
卫蓁与祁宴一同送他,到院门口时,魏砡回头,欲言又止,还是道:“容在下多嘴问一句,公主与将军的关系……”
卫蓁坦然道:“便如大人看到的。”
少男少女并肩而立,一着白色披风,一着黑狐裘,皆眉目如画,端如画卷上的一对璧人。
魏砡点点头,将竹简藏进披风里,“行,公主与将军便送到这里吧。”
卫蓁回来,拉着祁宴的手,“魏相口中魏国贵族家主,应当就是我父亲。我原以为我无父无母,飘零一人,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祁宴看她眼里堆满笑意,也为她高兴。
“你怎会飘零一人?你的家人,还有你的阿弟,还有你的阿姆,还有……”祁宴笑着,声音却一顿,那个“我”字,未曾说出口。
“魏相说,我的父亲极其思念我,我也想见他一面。”
祁宴道:“会有机会的。”
她回身忽然抱住他,祁宴始料未及,被她抱着后退一步,卫蓁仰起头,眼里迎着盈盈若若的雪光,笑道:“我知道,是你一直帮我暗中搜找我的身世。我本是在来晋国路上随口一提,你却记在了心上。祁宴,谢谢你。”
卫蓁踮起脚,扣着他的肩膀,将头靠在她肩上。少女眸球水灵,笑靥明媚,祁宴垂眸,与她对视,也勾起微笑,将头搁在她狐毛围脖旁。
他们在雪中静静相拥,任由大雪拍打着身子。
卫蓁抬起下巴,唇贴在他耳边道:“你方才的话怎么不继续说下去,除了阿弟,阿姆,你也会陪着我的,不是吗?”
祁宴轻轻一笑,用脸颊蹭了蹭她的狐毛。
魏砡出了院子,立在墙外的心腹立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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