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卷:梦魇小镇
……………
地狱的世界充斥烈火,烈火则孕育着永生不死的恶魔。
弗拉佩蒂修道院是阿萨市最为黑暗的修道院,但在普通人眼里,这里却是最为善良的修道院,之所用善良形容,理由是修道院院长是一名悲天怜人的牧师,他看不惯人们饱受精神折磨,所以当修道院建成之初,这里就成为了一座明为修道院实为精神病院的精神疗养所,所有虔诚的修女皆成为了医疗护工,而院里则刚好关着整整一百名男性精神病人。
由于缺乏专业的医疗人员与医疗设施,修道院固然表面圣洁,但内部却充斥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类似集中营的管理方式则彻底让神经失常的病人们进一步病情恶化,被铁链锁住的宽阔大堂里,一百名病人正游荡狂欢着,这里喧嚣阵阵,笑声与哭声混合交织在一起,他们宛如地狱来的幽魂般在刻画着耶稣天使的大堂里游荡,画面是那么的充满矛盾与极端,但这对于生活并工作在此的修女们而言,此情此景早已习惯。
吱嘎。
聆听着病人传出的哭笑喧闹,锁住的铁门被钥匙打开,很快,五名衣着白衣但又手持电棍的修女鱼贯而入,来到了这处关押病人的喧闹大堂,见门外走进修女,果然,病人们开始发疯,纷纷又哭又笑聚拢而来,或许在他们那已经疯掉的大脑里,这群身穿白衣头披白巾的女人非常有趣,可是当看到女人手里的黑色棍子时,病人们却又很快露出了畏惧之色,毫无疑问,这根看似无害的棍子曾给他们带来过深刻印象,次数一多,病人们便自然而然有了记忆,于是乎,在黑色棍子的威慑下,病人们本能退缩,不在涌来,纷纷重回原状,继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无视这群白衣女人,那么对方就不会用黑色棍子攻击他们,一时间,大堂在众多精神病人的共同举动下恢复‘正常’,哪怕这是种习以为常的极不正常。
“阿曼达,你和霍娜去左边,泰勒和克洛伊去右边,工作照旧,统计完直接离开就行。”
待向四名下属分配完工作后,年龄最大的修女长满脸淡然转身离开了,而收到命令的四位修女也同样习惯性掏出纸笔走向人群,以两人一组的方式在众多精神病患中穿梭探查,是的,这是每周例行的人员统计,而担任护工的修女们也只需将一百名精神病人的名字全部填写即刻,看似工作轻松,实则颇为累人,因为精神病人不可能服从指挥老实排队,更加不可能如正常人那样主动喊到,也正因如此,每当人员统计时,她们就只能在病患中穿梭清点,逐一查看为方便检查而印在病服上的患者姓名。
“该死,真该死。”此刻,穿梭在诸多或哭或笑的病患之中,霍娜边低头记录边低声咒骂,也不知她是在骂刚刚离开的修女长还是现场这群精神病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霍娜很不喜欢这份工作,对人员统计极其排斥,偶尔有些靠的太近的病人甚至会被霍娜用电棍攻击,继而让病患痛苦惨叫。
见状,同样穿梭在病患海洋的阿曼达看不下去了,忙眉头紧锁小心提醒道:“霍娜,你为何要拿这些病患发脾气?这种事绝非修女应该做的。”
“不,你错了。”
面对阿曼达有些责备的提醒,霍娜面露不屑,也懒得统计人数了,只是收回纸笔耸肩答道:“阿曼达你不懂的,你才修道院多久?对于这里的情况你暂时还没有摸清,是,上帝是告诉过我们身为修女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但……”
指着身边游荡哭笑的精神病人,霍娜的眼神变了,用看待肮脏怪物的眼神注视着病人,同时朝阿曼达继续说道:“但这些人不一样,或许他们还保留了人类样貌,可他们的内心却早已被恶魔腐蚀,他们不正常,根本不具备人类该有的行为准则,更加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就是群貌似人类的牲畜,能够活着都是上帝开恩,对于这些以不能称之为人的人,没必要善待他们。”
通过霍娜的一番形容,可以明显看出她讨厌这群精神病人,而近期才来担任修女的阿曼达也确实很难理解霍娜的话中意思,听罢此言,阿曼达面露不解,本能环视周围病患,入目所及,病患们或哭或笑,有的如没有灵魂的植物般站在原地发呆不动,有的如猴子般上蹿下跳活跃不停,但更多的却是漫无目的东奔西走,透过人群,就见泰勒和克洛伊也一样如霍娜般行为粗暴,纷纷用极度厌恶的眼神面对病患,稍有靠近者就会被电棍攻击。
直到身体被一名途径而过的病患撞到,踉跄之下,阿曼达才恍然回神摇头拒绝道:“我相信上帝没有抛弃他们,哪怕他们已经和正常人截然相反,可他们仍然会沉浸在上帝散播的沐光之中,身为上帝仆人的我们则需要用心照顾他们。”
“好吧,这是你个人认为的,但也仅仅只是你个人认为罢了,等你在修道院待久了,你就会渐渐明白这群人并不值得关爱,他们只是群恶魔罢了。”摇了摇头,霍娜最终没有赞同阿曼达的话,只是拿出纸笔继续统计,见同事并不赞同自己,阿曼达也不在辩解,同样继续进行统计工作,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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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魔鬼,你是魔鬼!”
“我要消灭你!”
就在理念相左的阿曼达和霍娜话不投机默然工作之际,意外发生了,不远处,由于一直用电棍攻击病患,最终,一名被电到的病患突然发狂了,在手指泰勒的同时大叫魔鬼嚎叫扑来,猝不及防之下,泰勒被当场扑倒,而同事的遇袭也当场把克洛伊吓了一跳,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就见泰勒被一名满头乱发的精神病患扑倒在地,且刚一扑倒,病患就狠狠一口咬住了泰勒肩膀!
“啊!”肩膀被咬的疼痛让泰勒直接惨叫出声,许是首次遇到这种情况,站在旁边的克洛伊竟一时愣住,直到泰勒肩膀被咬出血,克洛伊才堪堪反应过来,旋即朝人群对面的阿曼达和霍娜高声呼救道:“艾曼达!霍娜!快,快来帮忙!泰勒出事了!”
“这群该死的疯子!”.
结果和预料中完全一样,听到克洛的伊惊慌呼喊,同在大堂的两人自是闻言大惊过去帮忙,狠狠咒骂了一句,霍娜便当机立断赶去救援,直接钻进人群消失不见,霍娜如此,阿曼达亦是如此,唯一的区别是,她虽和霍娜同时听到了呼救,同时选择了动身,可她却被因尖叫而陷入混乱的大量病患却挡住去路,导致她在混乱中失去方向感,身体更是在诸多病患的喧闹拥挤中无法动弹,故而只能随波逐流,最后竟被挤倒在地。
暂且不谈阿曼达目前正如何在病患组成的浪潮中苦苦支撑,在霍娜和克洛伊的一同帮助下,最终,肩膀被硬生生咬掉一块肉的泰勒被救了出来,仓惶中,见泰勒伤势严重,又见病患大有发狂征兆,危急关头,无论是霍娜还是克洛伊,两女登时大骇,忙架起泰勒转身就跑,仓惶跑向大门,倒也及时抢在事态恶化前逃了出去。
“快,快把门锁上,然后送她去医务室!”刚一冲出大门,霍娜便神情惊慌大喊关门,而早已被吓到腿软的克洛伊也确实手忙脚乱上锁关门,待把大堂重新锁住后,驾着伤势不清的泰勒,两女拔腿就跑,随着几名修女的就此离开,动乱貌似结束了,可事实上没有结束,慌乱中,急于逃跑的霍娜三人把阿曼达忘记了,而阿曼达则就此掉进地狱!
“霍娜!克洛伊!泰勒你们在哪?你们在哪啊!?”
人声鼎沸的大堂里,被挤倒在地的阿曼达正疯狂呼叫着,事实上早在她不幸跌倒的那时起她就已经扯开嗓子大声呼喊了,她希望同事能来帮助自己脱离人群,可惜病患们的哭笑喧嚣却轻松遮蔽她的声音,不单遮蔽了声音,就连身影都被遮挡,导致阿曼达根本不知道目前发生了什么,就连手里的电棍都不知何时丢失不见,无奈之下,阿曼达只好挣扎起身,开始在混乱的大堂里左冲右突,本能赶往大门方向,眼看就要脱离困境,不料就在她即将抵达前,她看到了霍娜三人,架着肩膀殷红的泰勒,三人惊慌失措抢先逃离,先是冲出门外,其后就这样在阿曼达几级崩溃的尖叫中仓惶关门,继而上锁,随后便跌跌撞撞转身逃走。
咚咚咚!
“开门,快开门让我出去!”眼看大门被锁,阿曼达恐惧到极点,当场如疯子般挤向大门,然后在早已上锁的铁门前抬手敲打,不断呼喊门外同事,然而遗憾的是,因急着把伤者送进医务室,事实霍娜三人早已跑远,哪怕事后想起了阿曼达,在霍娜看来,阿曼达也应该在事发之初提前离开了。
当然以上这些皆是后话,随着铁门被阿曼达不断敲击,渐渐的,她的行为引起了一众精神病患的注意,渐渐有病患聚集门口,而一些病情相对较轻的男性病患则先后露出开心笑容。
毋庸置疑,在他们那混沌模糊的大脑里,他们虽分不清很多事,可单纯的男人女人却能分清,且同样拥有男性该有的生理欲望,由于这里关着的全是男性精神病患,时间一久,很多病患都对某些事情额外敏感,对异性很是在意,而这也是为何每当修女前来他们便总是下意识聚拢靠近的主要原因,之所以聚拢过后很快远离,原因无外乎惧怕那一根根能刺痛他们的电棍罢了,但,这次不同了,随着混乱结束,当病患们回神之际,却发现一个没有黑色棍子的女人落单了,目前正独自待在门前呼喊敲门。
目睹此景,病患们起初只是好奇围观,然而,在时间的不断流逝下,部分病情稍轻的男性病患露出笑容,开始在内心那最为原始的欲望驱使下缓缓走向门前女人,一边靠近一边念叨,嘴里不断发出某个简单词汇:“女人,女人,女人……”
女人可以给他们提供快乐,能够让他们在完全迷茫的状态中享受无论伦比的异样感觉,然而也正是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其他病患有样学样,纷纷如一群发现猎物的野兽般或走或爬靠近女人,集体涌向目前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阿曼达!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求求你们,求你们不要靠近我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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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无数病患靠近自己,刹那间,阿曼达明白了,从这群疯子的开心笑容中看出了答案,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了,或者说自己即将遭遇什么!恐惧中,阿曼达被吓疯了,哪怕她本质没疯,可她还是被汹涌挤来的病患们吓到神经失常,从而大喊大叫,苦苦哀求,眼泪如溪流般涌出眼眶,发展到最后,嘴里只剩下一句崩溃绝望的凄厉大吼:“上帝啊,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啊!”
她的虔诚信仰最终没有获得回报,而向来慈爱世人的伟大上帝也同样没有现身救她,哪怕耶稣的雕像就在旁边,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和众多代表高贵的天使塑像一起眼睁睁看着,看着阿曼达无数宛如恶魔的病患淹没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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