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三日后,守牛才醒过来。
这三日里,宁景总爱带着人去战俘营打转,一来二去混熟了,也套得一些情报。原来云宜并非云国中人,她父母为云贼所杀,她心内愤愤,加入云贼之后叛乱,斩了贼首。自己做了首领,本打算回大周,但是大周实无女子生存之处,只好在边界处苟且偷生。
问及生路,原来云宜等人并不是靠劫掠为生,而是靠赏金为生,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她们杀的也大都是各种黑吃黑后剩下的弱者。
“你们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宁景问道。
云宜神色平静,她扯了扯手里的镣铐,“也没有别的出路。对于大云,我是周人。对于大周,我是女子。手下人没有活路,我也没有,只好在这里讨生活。”
“想加入军队吗?”宁景问出声。
云宜看向她,似笑非笑,似乎在说战俘就差点被这样那样,加入军营岂不是日日不得清闲?
然后宁景是迫切需要云宜加入的,一方面,她需要女将,另一方面,她也需要明明白白的女将来试探将士的态度。
“我来想办法,你只说加不加。”
“不加,你这军营,加了大概不得安宁。”
“不加你出不去。”
“那就死在这里,左右我这等女子,在何处不是个死呢?”云宜自嘲道。
宁景蹙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女子在世,当谋伟业,如何能把性命轻易舍弃?”
云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转头看向她,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这是大周,女子建功立业?我的将军,你真是疯魔了。”
“事在人为。我说了我来想办法,你只说愿不愿意。”宁景回道。
“成吧,成吧。”
······
磨了云宜快三天,宁景才收到了这样的答案。三日过后,守牛醒了,一个男人在营帐里痛哭流涕地求饶“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可小人为我大周立功无数,还望将军看在功劳的份上,饶小人一命。”
他的命根已断,这些日子里往日自负的男儿气概大受磋磨,如今便连嗓音都有些尖细,听得宁景心烦。
宁景只抬来四块牌位“军中斗殴,虐杀士兵的后果你自己清楚,怎么敢求我饶命。当初你没有想过饶他们的命,如今本将也饶不了你的。”
“我是中队指挥使,与他们如何一样?”
“···”宁景一时被这人的厚脸皮震撼到,更加无语。“他们和你都是大周的子民,你为一己私欲枉杀大周百姓,你这样的指挥使,我们北地军不敢要。”
“且说这四人,四条人命,你的军功能抵多少?”
“罢了,我不与你浪费口舌,带走吧,交去战俘营,至于之前阵亡的士兵,抄没守牛和其同党的钱财都发给士兵家属作抚恤。”
“是。”
不过一天,守牛就被放了出来,他伤得不重,但整个人萎靡不振,宁景心下好奇,去问了云宜。
云宜头一次笑得高兴“一个废人,让他活着比要他命更痛苦,不必让他死了。”
她生得极美,笑起来娇艳得就像天上的灼日,令人目眩神迷,宁景一时就被晃了眼,久久不能回神。
既然云宜打算这样处置,自然是按云宜说的办,宁景留下了守牛,只不过给他指派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刷洗各营恭桶。
天气寒凉,有地位的将军大都不会出去出恭,多在帐里,贵人又受不了味道,于是恭桶每日都得刷洗,这向来是战俘的苦差事,却不想如今沦到守牛头上。
守牛不觉得刷洗恭桶苦,只是常常想起那个日子里,自己被送去战俘营,那群女子对自己的嘲笑。
“太监来了?”这句话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云宜,云宜,那个女人,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羞辱他?
这边如何暂且不提,只说宁景那里得了云宜的话,这些日子常想如何让云宜入军,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求到了言昭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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