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的时候什么都会发生。
言昭从来深信这句话,她二十二年如一日地小心谨慎。
比如走路绝对看路不看人,比如过马路绝对又看灯又看车,再比如骑车必然戴头盔。然而小心谨慎是没有用的,当老天要让一个人倒霉的时候,是不必遵循任何道理的。
这本该是一个晴好的天,不然言昭也不会出门,万里无云,微风和煦。
她走到路口,恰巧是那棵树,恰巧是那块砖,不知道是契合了什么命运按钮,于是一个晴天霹雳,正中头顶。
在很久很久以前,言昭刷到过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被反复劈了好几次,那时候她还不懂被雷劈是什么感受。直到今天,那一道雷仿佛贯彻了身心,她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寄归寄,日子总要过。当言昭睁开眼,先见到的就是又一个晴好的天。她有点儿害怕,连忙爬起来,左顾右盼,东张西望都没有见到哪怕一间屋子,远处也没有高楼大厦。顾不得想这是什么地方,抱头蹲下是第一要务。
就这样蹲了一刻钟,头顶的鸟飞过了一只又一只,言昭才慢慢放开手,站起身。久蹲的眩晕感席卷大脑,于是她又倒了。是不是又寄了,最后的清醒意识这样想着。
再醒来的时候,天就没有那么亮了,肚子在疯狂抗议,饥饿暂且覆盖了之前濒死的恐惧。言昭慢慢坐起,再慢慢站直,心里想着父母,难过极了。可是穿越已成事实,她只能接受,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打扮。衣服料子粗糙,在恐惧感退却后,她终于感受到衣服摩擦皮肤的不适。
再看颜色,是一种土褐色,上面不时有几块大的黑色污垢。身前如履平地,身下也没有坠感,很好,至少不是男的。大概会是女的。作为一个常年不爱出门,爱看小说的人,言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无非是穿越,女扮男装,这样的出场在百合小说里已是屡见不鲜,至于穷困开局,这也是正常的,合乎小说道理的。
没有多想,总该先走出这片树林,毕竟小说不小说的,穿越不穿越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先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走了差不多有一里地,才走出去,先看见的是破旧的屋瓦土房,她对这样的房子很陌生,上一次住土房已经在上一次了。但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之也没去处,继续往前。这个时候大概是饭点,可见家家户户的炊烟,她站在这些屋舍中间,打量着院落的布局。选了一户鸡勉强多的人家走了进去。敲门声响起,那户人家来得很快,打开门,上下打量她几眼,随即要关门。
“走走走!今儿没有你饭吃。”
言昭还待说些什么,门就已经关上了。不过没事,这里这么多户人家,总能讨到一口粮食。就方才树林的枝叶茂密程度,现在也必然不是荒年,混个水饱也成。
她这次选了一户鸡相对少的人家,还是直接进了大门,毕竟这时候的土房大部分只在外面树个矮篱笆,篱笆尽头做个藤门,拿绳子一栓就算围了院了。她自个儿动手解开绳,去敲屋门。这家人开门就有些慢了,是个弓着腰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扶着门边,颇有些吃力地抬头看她。目光沉凝,倒让要饭的言昭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现在已经潦倒若此,要是不吃这顿饭,饿着肚子也绝难谋生。
“老人家,行行好,给口饭吃。”
在现代社会作为一个沉默的i人,言昭其实不大会说话,她受到的古言教育,大都是小说和电视剧,但是小说里怎么写乞丐已经遗忘了,倒是电视剧里的行行好记忆深刻。
老太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面白无须,要么太年轻要么是公公。她是有些见识在身上的,年前村头一户人家多年前送进宫的儿子回来,也是这么个模样,腰背挺直,肤色白皙,脸庞无须。腰背挺直,肤色白皙,想来不是田中劳作的人。惜字如金,想来又是个读书人。再看她目光清正,老太已经有几分意动。一碗饭对自己来说倒算不得什么,若能帮到人,则总有被人帮到的可能。心思百转,最后老太把门又拉开一点,松开门边,她背手弯腰低头走进屋里。
“进来吧。”
言昭倒是不知道这老太太的心思,她见饭食有望,忙不迭地就挤进了屋子。屋子很小,不高,里面一眼就能看完。瘦弱的榻,灰暗的桌,上面摆着磕坏边的两只碗,里面盛着两道菜,一道黄白,一道青绿。旁边有一只双耳泥锅,里面装着的是一碗带米的水,想来这就是稀粥。很明显这是老太一人的饭食,言昭有些为难,但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等老太落座后,自己在旁边蹲着,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凳子。
“你吃吧。”老太发了话。言昭十分为难,不说多的,这碗里的菜搁现代,她一个人都能吃十碗。她不免有点后悔,要是早知道这样,倒不如去找一户富裕点的人家,也好过来夺一个老人的口粮。
“可是不够?”老太说着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灶台,从里面又拿出了两个粗面馍馍递给她。
言昭这才放下心来,接过馍馍。“老人家您吃菜吧,我吃这个便够了。”
老太还要说点什么,言昭就先忙着把馍馍塞到嘴里。先是剌嘴,后是剌喉咙,这具身体必然不是贫寒出身,不然也不会不习惯一个粗面馍馍。老太见她这样,没再多说什么,也吃起了饭。只是一边吃一边想刚刚递馍馍触碰到的手,她的手若干瘦的枯柴,皮肤若粗糙的树皮。但是这年轻人的不一样,她必然连公公也不是。公公再尊贵,也是宫里被人使唤的奴才,经年累月地干活,手上是必然要起茧子的。可这年轻人却是肤色白皙,手中无茧,身份是指定不一般的。
她伸筷夹了一注青菜,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到底没有问什么。她吃的不多,很有耐心地等言昭把两个粗面馍馍噎进肚子里,才轻轻推了推泥锅。“喝点粥吧。晚间没有别的去处,就留下,总好过外头。”
“多谢老人家。”言昭艰难说完这句话,连忙端起泥锅喝这说是粥实则为水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液体浸润了喉咙,大脑才后知后觉感受到饱腹。
秉着尊老爱幼的精神,言昭并没有去床上躺着,她也不在乎脏不脏,干净不干净的直接睡在了地上。现在还是夏天,并不觉得冰凉,有片瓦遮头已经很好了,出去一夜,豺狼野兽也不是闹着玩的。肚子填饱,屋子找好,言昭才能闲下来细细想自己的境况。
她不是粗枝大叶的人,这具身体并非她的身体。太年轻了,比她在现代的年龄应该是要小上很多,可惜这里也没有镜子。
她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没有粗糙感。这身体必然还是不事生产的,但是这又与身上的粗布麻衣产生了矛盾。莫非是被仇家追杀的大户人家?又或者是地主家偷了佃户衣服出走的小少爷?她天马行空地想着,才渐渐进入梦乡。
今日的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连绵不绝。好在周围少见高山丘陵,不然山洪席卷,明日桌案上又得是多少奏疏?沈沁按了按眉心,吩咐旁边侍奉的宫女再多点几盏烛火。才让侍卫把连夜求见的大人们放进来。好不容易烧暖的公主殿随着大人们进来的水汽又降了几分温度。沈沁坐在主位上,风将烛火吹得摇晃,这明暗交织的颜色偶尔会映在她脸上,于是更衬她白玉般的肤色,红玛瑙般的唇色。
“殿下,今日大雨不绝,必然有异。臣等冒雨求见,只为求请殿下召国师一议。”
沈沁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六个人,在手里的名单画了圈。
“不过一日雨,疾风骤雨,终有止息。诸位大臣何必惊慌,至于国师,实无必要。君子立身,从言从信,岂可轻语怪力乱神之事。”
自临朝以来,国师先是痛批她牝鸡司晨,后又多次伪造异象逼她退离朝堂,若不是主少国疑,正是危难之际。这样的人,
她岂会留到此时?如今大雨连绵,难道不是一种新的试探吗,只是这天雷呼喝,启儿一定害怕吧?回过神,再看这六个人仍旧赖着不走,有些不耐,但是为了稳定朝堂,一些功夫总是要做的。
“春兮,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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