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基心中有着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简直无地自容,想着自己身为一市之长,竟然还要让张志阳当着众多的市委常委面前讽刺。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该项目所处的位置,确实跟居民处相隔的距离太近,虽然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到那边的居民,然而在风向刚好吹到居民区那边,并且是疾风的话,估计影响非常大。
最终,秦海基也表现出极大的忍耐力,他始终没有说任何一个跟张志阳意见相左的话,只是对张志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答:“张书记对我们市政府的批评,我认为确实是中肯的。毕竟这个垃圾处理厂始终选址上有问题。只是,我们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替代方案出来,如果真要改变到其它地址上,那更不可能,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志阳的脸部表情变得严肃,他对秦海基说:“如果不能找到替代方案,就得违背某一部分人民的强烈意愿,让这个垃圾处理厂项目继续推进下去吗?你们市政府这样的做法是有失公允的。如果投诉的市民继续在网上反映这个问题,那可能就是全国皆知,造成一次公众事件,我们凌州市政府就出名了,你这个市长也出名了。”
说完后,张志阳只是忿忿地离开,没再听秦海基任何解释。秦海基正想对张志阳说什么,却发现他准备就这样开车回去,也只好跟在张志阳的后面,一边急着脚步赶上张志阳的步伐,一边对张志阳说:“张书记,你听我说清楚,我们市政府的规划方面确实是出了一点问题,现在既然有市长投诉,我们市政府会紧急召开会议,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落实解决。”
听到秦海基这样的说话,张志阳停下脚步,对秦海基认真地说:“市政府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妥善的替代方案,或者直接把垃圾处理厂所产生的废气问题处理好,不能让附近居民继续有抱怨声音,否则的话,这个项目就得取消,绝对不能再进行下去!”
秦海基只好灰着脸,对张志阳不断点头,并回答说:“一定,一定...”
在回去的时候,张志阳还是坐着最前面的那辆奥迪A6公务车,而原来由秦海基坐着的位置,却空着。秦海基已经不好意思再跟张志阳坐同一辆车,他找到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陈志标开的桑塔纳,钻了进去。
在陈志标这辆桑塔纳中,秦海基不禁抹了一把汗,想着刚才被张志阳这样施加压力,他本人身体状况如果不是特别好,估计会当场得心脏病晕倒。而陈志标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也开口对他说:“秦市长,你没事吧?刚才张书记也太认真了,这种事情,何必那么认真?弄得我们市政府工作难度增大,大家都吃力不讨好啊。”
秦海基听到陈志标这样的说话,并没有作出认同,他反倒是严肃地对陈志标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张书记?他的批评,非常有道理,非常实在。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居民区,相比之下,垃圾厂项目比他们这居民区的占地面积要大得多,可并不代表,垃圾厂项目就可以违背居民区里面业主代表的意见,继续建造下去。这是很危险的,如果这个事件演变成网上公共事业,全国网民都关心这个事情,那我这个市长就更不可能当下去了。”
陈志标听到秦海基竟然对张志阳毫无抱怨之声,反倒是在他面前说张志阳很对。他只好不再说话,以沉默应对。其实陈志标心里很清楚,秦海基在他的这个小车里,跟他独处于这么一个密封的空间里,依然不能保证没有什么监听设备,或许他所说过的话,还是会反馈到张志阳那里去。因此,秦海基绝不会说半句张志阳的坏话。
可是,陈志标却很擅于察眼观色,他可以通过暗中观察秦海基的神情看出,秦海基其实对张志阳刚才的针锋相对极为反感,毕竟任何一个领导,特别是大领导,最需要维护的,就是他的面子。如果一个大领导的面子被人撑起来,或者说,有人给足了这个大领导面子,那必定可以得到大领导的青睐和友好回报,甚至升官谋财,都是一朝一夕的事。可反过来,假若大领导的面子被人损毁,特别是被当众损毁。那他所受到的打吉可想而知,估计这一刻秦海基肯定会怀恨在心。
在陈志标看来,像秦海基这种深藏不露的人,如果对某人怀恨在心,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如果换成是别的市政府领导,或许会直接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出来,甚至要当场跟别人大吵一架,可假若是秦海基,他一定不会当面跟人发生冲突,然而在日后的某一刻,秦海基会找准时机,一招制胜,对敌人狠狠打击。
想到这里,陈志标不想在这个时刻再次发声,因为他知道,秦海基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如果他说出什么说话,估计也不会得到什么友善的回答。秦海基或许在酝酿着如何跟张志阳展开较量。
回到市政府后,秦海基却并没有立即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他把陈志标叫到了他的市长办公室来。这让陈志标感到迷惑不解,想着如果秦海基是有什么说话要跟自己说,为什么在刚才自己开着桑塔纳的时候,车内只有他和秦海基,秦海基却始终没多说话,等到回到市政府大楼,才把他叫到市长办公室去。
陈志标走进去后,秦海基却只是叫他把门关上,并且是关紧。接着,秦海基就开始跟陈志标秘密商量起来,他对陈志标说:“陈主任,你认为,张书记他这样的做法妥当吗?要求我们市政府想出一套可替代的方案?我们如果真能想到替代方案,就根本不需要再拖下去,也不需要无视那些居民的投诉,继续让项目进行下去。在我看来,方案是很难作出修改的,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拖!”
听到秦海基这个老领导的说话,陈志标除了点头之外,不知可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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