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会儿,乔锐格怀疑这是吴瑕故意的,也许他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故意捣乱。后来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吴瑕是真的不会打。不会打,又偏偏打得很认真,一脸的严肃,似乎只要他再认真一点,下一把他就能胡牌。乔锐格看着吴瑕的侧脸,心里想,这人真有意思,不会打,又为什么要来打呢?故意输我的钱,还是看准了输了我也不会生他气?就在心里这么瞎琢磨着,这一晚打下来,吴瑕没说要下,他也没说要换回来,一直打到两点,老家伙们终于赢得气顺高兴了,牌局才散。乔锐格没去算这一晚上到底输了多少,也没理会老家伙们个个一脸猥琐地让他快点带“小情人”去会所房间休息,带了人出来上车回公寓。连着上了两天的班,吴瑕本来就累,现在又撑着熬到这会儿,早有些受不住,上了车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靠着椅背,脑袋跟着车子的前行左摇右晃,乔锐格看了他一会儿,啧了一声,伸手把他扒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吴瑕的脸在他肩头蹭了蹭,终于踏实了。李叔小声地说:“小吴先生这是累着了吗?”“嗯,”乔锐格也有些累,微闭着眼睛养神,“后来都是他在那儿打。”李叔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把人送进会所,李叔就一直在外面车上候着,并不知道吴瑕进去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车子开了一段,李叔才又小心地开口:“少爷,我……我今天可能多嘴了。”“唔?”“我今天跟小吴先生说了你胳膊不舒服,还在吃止疼药。”乔锐格慢慢睁开眼睛。李叔不安:“对不起少爷。”乔锐格转头看看靠着自己犹自睡得雷打不动的吴瑕,他感觉自己模糊地抓到些什么,吴瑕今晚对他态度的微妙变化,明明不会却硬撑着在牌桌上打了一晚……“没事。”乔锐格说。朝着车窗缝又喷出一口烟,乔锐格感觉到了左边身子传来的酸麻。他又看了看吴瑕,没有动。就为了吴瑕今天晚上的表现,他愿意给他多一点的温情。让他靠着自己多睡一会儿这样的小事,乔少爷还是可以忍受的。车子早就熄了火,空调也关了,车里原有的凉意也因为乔锐格开了车窗抽烟,渐渐被车外的热气冲散,两人身体相贴的部分已经有了汗意。乔锐格还是没动,但吴瑕却动了。他微皱起眉,睁开眼睛,盯着眼前这片衣料愣怔了好一会儿,猛地抬头看向乔锐格。“醒了?”乔锐格漫不经心地问,一边把烟头从车窗缝里丢出去。吴瑕坐正了抬手使劲搓了搓脸。乔锐格把车窗关上,打开车门,长腿迈出去,依然简洁地说:“上楼。”一路上睡了不到一小时,经过了被热醒那一会儿的惊吓,也并没有让吴瑕清醒多少,他迷迷糊糊地跟着乔锐格下车,进电梯,眼睛一直半睁半闭,身子老打晃。乔锐格也不废话,抬手就把人搂住了。吴瑕下意识地想挣一挣,还是败给了身体的疲惫。进了门,乔锐格把吴瑕放到沙发上靠着,自己去洗澡,等洗好出来,看到吴瑕已经靠着沙发背又睡了过去,连他仰靠的姿势都没变过。乔锐格赤着上身,跟昨天不同的是,他今天穿上了一条黑色的三角裤,他拿着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走到沙发边,低头看了吴瑕一会儿。他抬手,用手背碰了碰吴瑕的脸:“哎,醒醒。”吴瑕皱皱眉,扭头躲开。乔锐格又碰了碰,说:“起来,洗了澡再睡。”吴瑕干脆往旁边侧身,被乔锐格眼疾手快揪住了前襟,乔锐格也不恼,懒洋洋地说:“不起是吧?那我就脱了。”说着他就开始解吴瑕的衣扣。洗完澡还带着些湿冷的手指触到了吴瑕胸口的皮肤,吴瑕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眼前,乔锐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不动声色地往他脸上转了转,左手依然纯熟而执着地向下解着衣扣。吴瑕赶紧扭身躲开站了起来。“啪”,一条毛巾扔过来砸在他肩头盖了半张脸,他抬手按住,耳边听到乔锐格说:“快去洗,一身烟味,臭死了。”站在浴室里,吴瑕抬起胳膊使劲嗅了嗅,是有一点烟味,大概是打牌的时候被染上的,但一晚上他专注于打牌没抽过烟,倒是那少爷坐在他旁边抽了不知道多少。嫌臭?好意思吗?吴瑕一边腹诽,一边迅速把自己洗干净,换上睡衣出来,沙发上那张薄毯不见了。用头发梢想也知道薄毯被谁拿去了,吴瑕犹豫了半分钟,硬着头皮走进卧室。乔锐格靠坐床头看手机,自腰以下盖着一张薄被,那条薄毯,就被他揉成一团当作靠垫塞在腰后边。“那个……我来拿……”吴瑕支吾着开口。乔锐格也不看他,左手拍了拍身侧的床,说:“过来,睡觉。”吴瑕愣了足了半分钟,转身要往外走,没想到乔锐格现在废了一只手身手却依然矫健。就他转身这一瞬,乔少爷就跳下来床,几步窜到他前面锁上门,反手拽着他带上床,把人往床上一按,嘴里还带着点不耐烦半真半假地说:“又不吃你。”在吴瑕的心里,乔锐格的信用值忽上忽下非常的不稳定,但这会儿乔锐格说睡觉,就真的是和他肩并肩躺着,睡觉。吴瑕内心忐忑,手放在身侧,不自觉地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他的胳膊甚至都能感觉到乔锐格身上的温度,稍不留神,两人的胳膊就会碰到。好一阵,卧室里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的送风声。吴瑕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此刻他已经毫无睡意,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关注身边这个总是爱出其不意的少爷身上。“你明天不上班?”安静中,乔锐格说话了,但,竟然是这么一个,家常的问题?“嗯。”乔锐格又说:“你觉得你这工作有意思吗?”沉默。乔锐格轻轻地啧了一声。又过一会儿,吴瑕说:“那个,谢谢。”“啊?”“我妈给我打过电话,都告诉我了。”“嗯?哦,没什么。”又是沉默。“哎,你打架跟谁学的?”乔锐格突然问。吴瑕愣了愣:“没跟谁学。”“就跟人打架练出来的?”乔锐格似乎有些得意,“我看也是,全是野路子,不讲招式,没有章法,不过……”“什么?”“挺帅的。”“……谢谢。”乔锐格似乎动了动,吴瑕不觉往旁边看了看,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乔锐格侧脸的轮廓,虽然对乔锐格的行事作风吴瑕时常腹诽深感头痛,但也不能不承认,这位少爷外形上真是没得挑,怪不得风流,人家有这资本。吴瑕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准备让自己入睡。模模糊糊中,听到乔锐格呼了口气,说:“我啊,没怎么跟人打过架,不过家里送我学过格斗,一开始被教练打得可惨了,我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是吗?”吴瑕闭着眼睛,轻轻笑了笑,“我被我爸揍的时候也这么怀疑过。”乔锐格也笑笑:“小时候,我妈说我是她买包的时候店里送的。”吴瑕说:“哦,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名牌包。”“嘁,我这么漂亮的小孩子,怎么也该是普拉达送的吧?”乔锐格非常得意地说。吴瑕啧一声:“再漂亮也是个赠品,就别臭美了。”乔锐格听了却也不恼,闷声笑了一会儿,又问:“你和那个谁,是有什么私怨?”吴瑕微微睁开眼:“谁?”“那个,给你下药的。”乔锐格说。吴瑕有些意外,他没想过乔锐格会跟他聊到仇小虾,他甚至怀疑过,以乔锐格的能量,能以那样的手段把仇小虾给治了,要查出他和仇小虾之间那些鸡毛蒜皮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乔锐格竟然在问他,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吴瑕意外之后,心里却莫名地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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