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平川?夙平川怎么了?难道今晚遭殃的还有夙平川?
那厢烜远王神情一顿,已然明白皇帝用意。终于也放缓姿态,拱手行礼道。
“多谢陛下及时提点,川儿他并无大碍。”
夙未对这声称谢显然并没有当真,转而走向那画着精美窗棂的墙壁。
“听闻昔日飞廉将军行军常常赶夜,日久便养成贪睡不愿早起的习惯,曾抱怨王府中窗明瓦亮、晨起光线甚是刺眼,院子中总是吵闹,于是皇叔才教人封了这屋子朝南的窗子,改画墙上。如今一见,果然是情真意切、令人感动。”
原来这才是这画居的真实来历。
肖南回轻瞥一眼几步之外的烜远王。中年男子有着和夙未五六分相似的长相,虽是一营之主,却并不似寻常带兵打仗之人,反倒带着几分书卷气。这样的男子,想来年轻时也是有许多美人倾心的,能够不顾天子猜忌迎娶将门之后,必然是有几番曲折故事的。
只是有着这般过往情谊,如今的烜远王府不也照样新蕾入主、换了旧颜。
“都是些陈年旧事,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夙未身形未动,只伸出手摩挲着墙上的笔触油彩。
“孤觉得,这画居甚好,只是地方不大,容不下太多人。分清何人能在屋内,何人需在屋外,这样方才不会出现方才那样令人遗憾的事。皇叔以为如何?”
结合方才薄夫人所犯下的腌臜事,此番提点本也无可厚非。只是眼前这人向来言浅意深、行一步而谋千里之外。
思绪流转间,烜远王眼中浮上隐忧,声音略有几分急促。
“陛下可是要重召梅家后人归朝效力?梅老将军年事已高,膝下如今只有二子,两位先生武学修为虽高却已不问朝事多年......”
“在皇叔眼里,孤就这么不通人情?”帝王声音凉凉,毫不留情地出言打断,“碧疆之后,天成或将数年无战事,朝中必有重文轻武之势。然各营兵马却不可能一日缩减,若从此刻便传出人走茶凉之话,日后将门一派又将如何自处?昔为同心,今可为戮首矣。厚此而薄彼,异心乃生。”
昔闻帝有平乱世、治良年之策,肖南回今日才得以窥得一二。
收复碧疆一战不过一年之内,却前有多年铺垫、后有数载善后。如是这般,才能铸就如今的天成盛世。
这样的道理,肖南回明白,烜远王自然更深知其理。
“陛下心意,臣已铭记于心,他日定不会令众将寒心。”言毕,烜远王瞥一眼缩在角落的女子,忽然便转开了话题,“宗先生应当还在祠堂中,陛下或可前去一叙。”
帝王微微挑起眉来,脸上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宗先生不是一直身在闽州?何时来了阙城。”
烜远王笑而不语,抬眼望向帝王,四目相对间,心中已各有来回。
皇帝率先收回目光,转身踏入画居之中。
“这居室位置清幽,晚风也正舒适。待皇叔去送一送那些宾客,孤正好在这里透透气,一会自会离开。”
“如此也好。”
烜远王从善如流,当真像是方才结束了一场家常闲谈,转身悠然离开。
单将飞不知何时也早不在庭院中,肖南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整个小院竟只剩下她一人。
这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吗?
哭笑不得地原地站了片刻,她也跟着踏入屋内。回想起方才那两人说过的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夙平川怎么了?”
前方的身影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眉头轻蹙。
“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他?”
不知为何,瞧见那张有些不悦的脸,肖南回突然便觉矮了一截、有些语塞:“我、我只是听陛下方才提起,这才......”
“你若真的为他着想,日后便离他远些吧。”
肖南回愣住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人说话绕来绕去、云里雾里的样子,如今这般直截了当,不适应之余竟还有些委屈。
“为何?他那后母确实难缠,但我自认问心无愧......”
“问题不在于你,而在于他。他现下还没有能力全心做自己想做之事,偏又生在王府之家,离他近一分,你便险一分。莫要忘了方才自己所见,你若喝了那酒,便同薄夫人一般情形。”
此话一出,方才亲眼所见的情形便一涌而入肖南回的脑海之中。如果说方才还没有时间细想此事,如今想起却并非全是对“恶有恶报”的快感,反而多了几分战栗。
“为何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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