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此殚精竭虑,而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楚韶却怀抱着那群姑娘,在一群精心编造的“死敌”面前吹嘘着自己贱卖的感情。
想到那张说出“他可比那群人有意思多了”的嘴,曾经缠绵地亲吻过他的唇,风歇只觉得自己恶心得快要吐了。
十年前的初见、四五年的朝夕相对,亏他还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如今想来,所有的话语都是谎言,所有的真心都被白白糟践,连回忆都成了鲜血淋漓的尖刀。
风歇失去理智一般抬起头来,本想直接踹开面前的门,却突兀地觉得一阵眩晕,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戚琅也再顾不得什么,伸手接住了他,惊呼道:“殿下,你怎么了?”
有一瞬的寂静。
隔壁的门被慌慌张张地推开,楚韶不可置信地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谢然。谢然眼见情形不对,摇着手中的扇子退了几步,口中只道:“楚……楚兄,改日再寻你喝酒,我今日身体不适,先先先不奉陪了!”
风歇深深地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自宫中回来,华服还未脱,朱红的披风裹在身上,瞧着有一种浓稠鲜血般的萧杀。
“混账!”
楚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风歇身后的戚琅一脚踹了过来,戚琅朝他扑过去,恨声骂道:“畜牲,畜牲!果然是没爹看没娘养的东西,白白糟践别人的真心,便这么好玩么?拿殿下出来说嘴,你也配!若不是殿下,你的尸骨都早被狗啃光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呸,我呸!”
他出身教养良好,极少骂出这些市井的腌臜之语,此刻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
楚韶只要一抬手,便能抵抗他的撕咬,但他却就着对方的一脚“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任凭他没头没脑地打骂,连反抗都不曾有过。
良久,他才瑟瑟地抬起头,颤抖着唤了一句:“太子哥哥……”
风歇扶着身边的门框,转过了身。
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但在刚刚那短暂的时间当中,他已经收敛了所有曾经的温情和宠溺,面上一派雪玉霜冰的冷:“小楚将军风流无双,不仅把中阳这群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他冷声说着这句话,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倾元十六年末,我在春深书院见你被他们欺负,把你带回了太子府,到今天已经五年了。”
楚韶跪在他脚边,似乎是害怕极了,抖着肩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最初……春深书院我们见面,你便算计好了?”风歇看着他,十分认真地问。
楚韶抬头看他,嘴唇颤抖,最后也只说了一个“没有”。
“有或没有,也没那么重要了,”风歇移开了目光,十分平静地说道,“既然在小楚将军心中,我与这里的女子本也没什么不同——哦不对,我还比她们有意思些,是不是?”
“哥哥,你的脸怎么了?”楚韶不回答,直盯着他如玉面颊上明显的红印,“近日你一直烦心,皇上是不是为难你了,他……”
那印子——原本还是心甘情愿的抗争,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一种耻辱的印记。
清清楚楚地提示着他,他到底有多蠢。
“既然没什么不同,小楚将军也无谓再留在我府里了。”风歇并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今日夜里,我便着人将你的东西收了,明日送到父皇赏你的府邸去——将军一定放心,我会叫他们仔细着些,一样东西都不会少你的。”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楚韶的面色骤然惨白,他结结巴巴说着,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你要……要赶我走?”
风歇在他面前蹲下,想要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来,弯了弯嘴角,却没能成功,只得用一种颤抖的、冷漠的、嘲讽的口气,咬牙切齿地道:“谁是……你的哥哥?”
不能输。
此刻若是露了一丁点伤心,来日又会成为他吹嘘的谈资。
即使胸口的酸楚已经酿成了凌迟一般的痛,甚至都有些麻木了,但他不会落泪,不会让对方看出一点破绽的。
“不是,我……我喝多了,我在说胡话,我……”见他转身要走,楚韶方寸大乱,只得往前爬了几步,死死抱住他的腿,近乎绝望地说,“我从前说的话,全是真心的!”
“真心……”风歇连头都没有低,略带嘲讽地重复道,“不要玷污这两个字了,你怎么这么恶心?”
楚韶抿紧嘴唇闭着眼,死死抱了他的腿,不肯撒手。
风歇在原地顿了一顿,随后用力甩开了他。
楚韶被他甩到一旁,狼狈地摔在地上,他爬起来,见他一向温和从容的兄长终于失去了冷静,红着眼睛,失态地冲他嘶吼了一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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