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衍拿了过去,沉默了一会,举步走了上去:“皇上,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宫里去吧。”楚策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定定望着重阳门,望着那个只有他可以看到的她。他想也许一时间她是无法接受回到这里的一切,但这里有着他们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总有一天她会放下一切,重新成为洛烟。“皇上……”罗衍再度出声。楚策沉声说道:“你们回去,别跟着我。”他还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的事,即便是罗衍,也不能。“皇上……”罗衍上前出声相劝。楚策头也不回,只是说道:“这几日元武殿的事你看着办吧,朕身体不适,休养些日子,至于玄武他们,让他们带兵镇守上阳关。”罗衍愣了愣,拱手道:“臣这就去办。”说罢朝他看的地方望了望,不由皱了皱眉,他到底在看什么?过了半晌,罗衍还是走开了,冯英连忙上前:“王爷,皇上他说什么了?”“让咱们不要跟着他,都各自回去。”罗衍坦然言道,回头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人,他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冯英也望了过去:“可是……”他们难不成就真不管不顾,若有个什么好歹来,这西楚可就垮了。“我先回元武殿办事,这里就劳烦冯公公照看着,先让他静一静也好,别让太多人跟着,你小心看着就是。”罗衍沉声道,上阳关的战事要尽快做布署增援,不能给东齐以可趁之机。冯英默然点了点头,还是朝事要紧,转身让跟在后面的侍卫也都退下,自己带着两个近身远远地瞧着雪地里的帝王。烟落站在重阳门,几近可以到从太平长街传来的人声,她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只要镇魂珠一天还在楚策身上,还在这座皇宫里,她就永远也走不出去。可是她回不去,中州那里会怎么样?她的孩子出生,她都还没有看到他,还没有抱过他。修聿他怎么办,她再不回去,再不醒来,真的会把他逼疯的。过了许久,楚策走近前去拉她,烟落闪身避开,自行朝着驻心宫而去,楚策也不说话只是默然跟了过去,冯英一见赶紧带着人在后面悄悄跟着。驻心宫,这里所有的一切还是和七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再走进这里,心境却是和七年前截然不同了,她亦无法想到,他们之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楚策跟着进来了,看着蜷缩在榻边人便坐在对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她。烟落低垂着眼帘一句话也不说地坐在那里,屋中死水一般的沉寂。天色越来越暗,直到整座驻心宫被无边的黑暗笼罩,两人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黑暗中,楚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变,都是你走时候的样子,现在……”“我要回去。”烟落打断他的话。楚策微微一震,侧头望向窗外的一株树,薄唇勾起轻浅的笑:“那是我们十年前种的合欢树都长高了,你说叶子很神奇,日出而开,日落而合,是真的,上上个月还开了花……”“我要回去。”烟落抬头望着他,沉声说道。“还要回去哪里?这里才是你该回来的地方,你已经回来了。”楚策平静地说道。“我要回家。”她望着他认真说道。“这里就是,你还要……”楚策面色无波。“已经不是了。”她定定地望着他“楚策你变了……”“到底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七年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楚策深深地望着她,眼底蔓延深沉的痛“你就真的把这里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跟他在一起,我等了七年,一个人守着这空空的驻心宫,到头来……”他忽地笑了,苦涩而落寒,她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还是远,远得让他难以触及。☆、魂归西楚!4中州,又是一场大雪,松涛阁内虽是暖意融融,却显得外沉寂。床榻之上,瑞儿躺在床上小手抓着烟落的手指,手很小却劲大的很,抓着她的手就往嘴里送,不知是感触到了稚子的触碰,还是因为沧都那边的满心悲痛,眼角滚落出晶莹的泪。修聿顿时一震,颤抖地伸出手触摸那湿润的痕迹,一翻身起来,冲着外面叫:“大夫,大夫,叫大夫进来!”守在外面的萧清越和祁月两人正在椅子上打着盹儿,一听声音差点没吓得摔下去,赶紧让候在对面无忧房中的大夫过来。“怎么了?”萧清越最先进去,看到已经数日一动不动的楚修聿起身站在床边。“她哭了,我看到她哭了。”修聿不知是惊是喜站在床榻边,前所未有的惶然无错。数日以来,她没有一丝动静,连呼吸都微弱的几近虚无,他害怕,恐惧,绝望,甚至……心死如灰。萧清越闻言赶紧到床边一看,眼角真的有泪痕,再看看那边瑞儿正抓着她的手指啃着,见她站在床边,便咧嘴咯咯地笑着,看得她心里酸涩难耐。“萧将军先将小殿下抱开吧。”大夫拱了拱手出声道。萧清越默然将孩子从床上抱起直接就塞到修聿怀里,转身便拿着扇子扇着那边的香炉,让参香的香气飘向床上的人,连池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估计不能将百里行素带来了,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了。“祁月,去大觉寺请觉明方丈来。”修聿突然出声吩咐道。城里的大夫都找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百里行素看来也不可能来了,觉明方丈也是一身医术,以往城中有不少医治不小的人都会寻他救医,希望他能帮上忙。祁月愣了愣,赶紧转身出门,让人备马前去大觉寺请人,这人再治不好,大夏真的就岌岌可危了,东齐连连进犯,修聿天天待在松涛阁,哪还顾得上外面的事。修聿抱着孩子站在床边,看着大夫要忙碌地把脉,针灸,心揪得紧紧得,萧清越侧头望了望,见瑞儿在他怀里很乖,说也奇怪,这孩子就是出声的时候哭了那么几声,这几天一直由他们带着,不哭也不闹,就是太能吃了,就算吃饱了,还见什么啃什么,这会将修聿的肩膀处啃得满是口水,让人哭笑不得。修聿低头看了看,皱了皱眉,擦了擦瑞儿嘴角的口水,孩子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咧着嘴咯咯直笑,正在这时,祁月已经带着觉明方丈进了松涛阁。“阿弥陀佛!”觉明进屋,冲着他双手合十。修聿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请师傅救救她!”“师傅?”萧清越眉头一皱,他怎么那么多的师傅,有了那两个老顽童,怎么还冒出个和尚师傅。祁月低语言道:“老大儿时因为丧母之事,心性大变,老王爷曾带他拜在觉明方丈座下修习佛法数年,所以方丈算是他第一个师傅,只是他甚少向人提及而已。”本以为他这一辈子就会像个和尚般不近女色,没想到还是情关难过,遇上了这么一个女子,让他为其执着一生。萧清越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一样是楚家人,跟楚策会差别那么大。修聿将孩子抱着,瑞儿见觉明身上挂的佛珠圆溜溜地伸着小手便要去抓,祁月眼尖赶紧上前将他抱了过来,低声道:“臭小子,你别闹事,小心你老爹火大了揍你。”床边的大夫让开了,觉明方丈到床边把脉,眉眼微微一动,微微摇了摇头:“命中带煞,该有此一劫。”这镇魂珠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怎么又会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但与它沾上关系的人,一生命运多是劫难重重啊!“还有救吗?她会醒过来吗?”修聿急声问道。觉明方丈起身,捋了捋白须:“你要等的,已经不在这里了。”不在这里了?!一时间几人都没听明白,萧清越眉目纠结暗咒,说得什么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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