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安还没走,他在车外的送行队伍里找她。她的座位在月台另一个方向,所以他不能跟她透过车窗说话。他身高太明显,银枝一眼就看到他了。看到她,金世安愣了下:“怎么下来了?”“车等会才开。”她笑了笑,“下来跟你说句话。”他眼里都是笑意:“说吧,我听。”她没说话,在送别的月台踮脚吻了他。金世安愣了下。“开学见。”“嗯,才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对啊,很快。银枝说:“你现在就回去吧,不用等车开。”情况颠倒,这次换他不干。银枝半哄半要挟,金世安可算出站台了。这次她没留恋他的背影,转身登上车。一个女学生占了她的位子。银枝拿出车票,让她起来。女生不乐意。银枝不想跟她讲道理,重复道:“你起来。”突然一道力推攘她。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他凶悍道:“臭婆娘,给你脸不要脸。坐这昨晚是给你面子。”女生不多言,只偷乐,看男生的目光充满崇拜与爱意。银枝不卑不亢,直视他:“不好意思,我脸皮薄,你们这面子我要不起。”言外之意,你们脸皮厚。“你!”男生作势要打她。银枝说:“劝你快起来,不然我就叫乘务员了。”她手上有车票,无论怎样她理都不亏。她不怕把事闹大。女生骂骂咧咧起来了,剜了她一眼,和男生一起走向别的车厢。银枝没把这眼神当回事,检查座位没异常后才坐下。从此刻开始,她必须把对金世安的依赖彻底抛弃。到县城是下午五点的事。已经没有回镇的班车,银枝自然在县城住了一晚。县城天气阴冷,旅店的被子也薄,她半夜被冻醒。寂静的夜里,她鼻塞了。翌日出发前,她先去了药店。她高中在县城上的。全县只有县城有高中。银家奶奶鼓励她上学,将她送到县最好的高中。条件有两个:成绩必须年纪前十;每月至少回家一次,寄两封信。银枝没有去县城最负盛名的药店,转而去了一家小诊所。诊所里有个长发女生,正在看电视。她是银枝高中关系最好的同学,叫胡青。半年未见,两人叙了会旧。“我去学医了。现在不是放寒假了么,就回来了。”“对,我在北京。”“我听说你学校对不起你的分数,真是太可惜了。你当初志愿怎么填的啊,杨老师都没给你些意见?”说着说着,胡青发现了:“你感冒啦?”“嗯,来买点药。”胡青道:“好嘞,让我这个未来大医师给你配副感冒药。”银枝顿了顿,道:“我还想买味药?”“什么呀。”银枝左右看了看,在她耳边悄悄告诉她。胡青一愣:“这是处方药,不能随便乱开的。”“求你,帮帮我。”银枝恳求,“只有你能帮我。”胡青又愣了下:“你失眠?”“嗯,我严重失眠。”胡青心思单纯,拗不过银枝哀求,卖她一瓶,反复叮嘱:“千万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要送去医院洗胃的。”银枝感激道:“谢谢,我有分寸。”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该怎么骗评论呢………求支招旧结局 乘坐乡村大巴到镇后,银枝去一个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打回村里去。整个银家村只有两户人有电话。一是村长办公室,二是做生意的王大娘。银枝把电话打到王大娘那去,麻烦王大娘告诉奶奶一声,她今天到家。王大娘又惊又喜:“枝丫头你回来啦?大学生回来啦?”银枝“嗯”了声。王大娘说:“你在镇上等着,我让我家那个接你去。”王大娘是第一个将商品经济带进村子里的人。公社破产后,她远见卓识,与丈夫一合计,买了辆废旧拖拉机,开始来往村镇之间,倒卖农药化肥赚差价。一来二去,成了村里唯一的万元户。后来她又扩大店面,卖些日用品和烟酒,生意更上一层楼。银枝是她看着长大的。王大娘喜欢她。她也是知道的。甚至,她父母的许多故事都是王大娘告诉她的。“你爸妈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每次见面都斗嘴。你爸爸唱歌好听,你妈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村里人都说,光会唱歌不会种地有屁用,还不是没本事。结果你妈就喜欢,没一年工夫,就有你了。”银枝乖乖在镇口等。一等两小时。王大娘的丈夫开空的手扶拖拉机风尘仆仆而来。没有通水泥公路,拖拉机是最好的交通工具。银枝爬上车,笑道:“辛苦你了,四叔。”银军辉在自家排行老四,村里后辈为表尊敬,都叫他一声四叔。“辛苦啥呀,接大学生回去,是俺上辈子修来的那啥,福分!哈哈。”乡音质朴,银枝忐忑的心情多少得到平复。银军辉问了她许多大学的事,银枝一一耐心解答,甚至主动告诉他些趣事。有的是真实,有的是瞎编。无论真实与否,银军辉都觉得新鲜。他喟叹道:“当读书人真好啊,俺家那调皮的就没这福气,去北京给人搬水泥盖房子,真是气坏俺了。”考上大学就意味着鲤鱼跃过龙门,好像从一个阶级跳到另一个阶级。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在农村十里八乡出一个大学生,甚至可以被称为传奇。银枝在学校里感受得分明,就算性别专业家庭背景不一样,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自信又朝气。包括金世安,他也没免俗。他甚至还些狂气。银枝说:“你家里这么有钱,他为什么还到外面去?”“他想出去闯闯。他说俺们村子和县太小了,不够他发展。哈哈,你说他读书都读不进去,还想发展神马嘛?”银枝见的世面还不多,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拖拉机速度不快,可是路边建筑和植被还是越来越少,山川变沟壑。鲜少经雨水滋润的尘埃扑鼻而来,这是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奶奶还好么?”“好。当然好了。”银军辉说,“她那把老骨头哦,人老心不老,现在村里都没人敢惹她。”“哥哥还好吗?”“你哥啊,当然好啊。还傻里傻气的。现在你奶奶都不让他出门了。”银枝微愣:“为啥啊?”银军辉愣了下,怔怔道:“这个,俺不方便说。”银枝更好奇,谆谆善诱:“怎么回事啊,四叔,你告诉我,我不说出去。”四叔还是不说,一张黝黑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更显得老实巴交。银枝想换个方法问。银军辉回头看她一眼,说:“枝丫头,你这次回去,一定要注意听你奶奶的话。”在路上又颠簸了一小时,总算到达银家沟。王大娘早把银枝回来的消息散发出去了,农闲的村里人都在村口迎接,顺便看热闹。他们稀奇大学生念了半年书后是什么样,和种地妇女有没有区别。然后他们就看见端坐拖拉机后的枝丫头,气质文静内敛,不苟言笑,笑也不露齿,与大大咧咧的庄稼人是两种味道。“喝过高级墨水的就是不一样。”不知是谁说。一个女人说:“她一头长辫子给剪了真可惜。”角落里,与银枝差不多大的男孩冷笑道:“念大学有啥用?她还不是得嫁回来,切。”他爹敲他脑壳:“你就念书没本事的,还笑别个?”“切。谁稀罕,一个女人。”他说,“你教训我还不如反思怎么给我找个聪明老婆!”一众乡民,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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