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闰生接过那碗粥。白玉碗匙,让碗中的粥愈发显得细腻晶莹,丝丝淡绯点缀其中,煞是可爱。热气氤氲可见,带出丝丝甜香。见他迟迟不动,那名唤&ldo;凌霄&rdo;的老妇人面露忧色,道:&ldo;放了荷花蜜,褚公子可是介意?&rdo;褚闰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拿起玉匙,轻轻搅着碗里的粥,却始终提不起食欲来。周遭安静下来之时,他的心绪便又陷入了空寂。那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江水之声,似在耳畔。剑诀之威,仍动心魄。心头,如千针穿刺,再不容他片刻轻松。他已是罪不可恕,怎能一夜沉酣?怎能无伤无痛?如今,又怎能若无其事,咽下这碗粥。便是他停下搅拌,深深皱眉的那一刻,他听见何彩绫开口,道:&ldo;回家去吧。&rdo;这句话狠狠撞进了他心里,他不敢抬头,依旧望着掌中的粥,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ldo;既然是家,总能回去的。&rdo;何彩绫的语气云淡风轻,&ldo;血ròu羁绊,是最强最牢的缘分。哪怕负尽天下,为世人厌弃,亲恩亦不断绝。&rdo;何彩绫笑着,道,&ldo;聪明如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rdo;褚闰生听她如此说,便知道她已知晓发生之事。十二使符与她心意相通,这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听她说那番话,一时间,心中竟悲恸起来,让他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他一惊,忙抬手擦去,但泪水却不受控制,任他如何忍耐,依旧不停。&ldo;哎?为什么会这样?&rdo;他笑了起来,自嘲着道,&ldo;奇怪。我明明……&rdo;不等他说完,何彩绫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说道:&ldo;回家吧。做错了事,打过骂过,也就罢了。若再不行,还命于父母,也是应当。有什么可怕?&rdo;他望着她落泪,只觉心中的空寂慢慢被温热填满,诸般恐惧无助,渐渐消失。何彩绫有笑道:&ldo;还有家可回,就够你得意的了。你还哭给谁看?照你这样,我这种无家可归的,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才行?&rdo;褚闰生听罢,深深呼吸几次,安稳了心绪,笑道:&ldo;是我不好,我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请仙子恕罪。&rdo;何彩绫闻言,笑道:&ldo;知道就好。&rdo;她的手离开他的脸颊,转而轻轻抬了抬他手中的粥碗,&ldo;吃东西吧。&rdo;褚闰生点点头,舀了一匙粥,送入了口中。温热甘甜的味道,让他笑意愈浓。何彩绫见他如此,盈盈一笑,道:&ldo;吃完东西,我送你出去。&rdo;&ldo;嗯。&rdo;褚闰生应了一声,低头喝粥。然而,第二匙粥尚未到嘴边,他忽然皱了眉,神色大变。何彩绫察觉异样,开口问道:&ldo;怎么了?&rdo;她还未等到回答,就见粥碗自他手中跌落,他俯身,呛出了一口鲜血来。她见状,忙伸手扶着他。不过转眼的功夫,他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肌肤冰冷,经脉浮凸。真气血脉,全然颠乱。五脏六腑,皆被腐蚀。她已知晓几分,低头望向了那碗粥。晶莹的白米之中,丝丝淡绯,如活物一般,若隐若现。&ldo;腐骨蚀心。&rdo;何彩绫念出这个名字时,已是怒不可遏,她转头,望着一旁的老妇人,厉声道,&ldo;凌霄!你好大的胆子!&rdo;老妇人一脸惧色,正要说什么,门口却传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声:&ldo;胆子大的人,是我。&rdo;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褚闰生狠狠咬牙,忍着痛楚,翻身下了c黄,严阵以待。门口之人,正是李延绡。何彩绫看着他,眉头紧皱,虽有不悦,但怒气却失却大半,&ldo;你又是为了什么?&rdo;&ldo;他与我为敌,我要他死,如此而已。&rdo;李延绡回答。何彩绫皱眉,刚要说话。忽然,数个黑甲士兵冲入房内,冲褚闰生而来。何彩绫正要举动,却听李延绡喊道:&ldo;不许救他!&rdo;何彩绫的行动一缓,那些士兵便绕过了她,攻向了褚闰生。褚闰生正要唤出长剑相抗,体内真气却全然不受控制。气血翻覆,经脉逆转,剧痛瞬间夺了他全身的力气,迫得他跪倒在地。他只觉五脏六腑都似被刀绞,喉中又是一阵腥甜,转而又呛出鲜血来。士兵趁此机会,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ldo;闹够了没有?&rdo;何彩绫见状,开口斥道。李延绡摇头,&ldo;不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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