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什么香?各有什么用处?在哪里能买到?”谢兰庭放下面具,一手挑帘,回头看向齐鸢。
齐鸢心里咯噔一下,回头喊:“钱福!”
钱福在后面愣了愣,以为齐鸢是故意给自己露脸的机会,忙趋步上前,小心回道:“回大人,这四个香屉里装的是四时花香。绿色的一屉是春香,分别是俏海棠、春消息、杏花露,红色屉是夏香,有芙蕖香、莲蕊香、蔷薇水。黄色的为秋香,有桂花香、胜兰香,仙萸粉。最后白色一屉是冬香,依次为玉华香、意可香、返魂梅。至于用处,无非是熏衣或随身佩戴。买的话,现在除了春香,其他几样暂时买不到,现在还不到时节。车里这几屉都是我们少爷的私藏,今天想送给各位大人品鉴的。”
谢兰庭原本想记下名字,回头一块去铺子上买了,现在一听没有卖的,不由皱起眉头。
齐鸢眼看着暮色四合,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再看谢兰庭面露憾意,便猜着他是想要。如今这位又遮脸又换衣服,神神秘秘的,多半是去做些苟且之事。那些娈童宠妓向来爱计较这个,看来这位谢指挥史挺会讨人欢心。
天色已晚,齐鸢忍不住着急起来,催促道:“谢大人若有看中的,尽管挑走便是。”
谢兰庭的确打算从这里面挑一些,但不是从齐鸢这里挑。
“君子不夺人所爱。”他转过身,看向齐鸢,“齐公子既然是要送给张大人,不如早点上山吧。玲珑馆宴酉时末开始。”
齐鸢:“……”这要是真提上去了,怎么可能还有剩?
这姓谢的怎么还不走?
齐鸢看看四屉香饼,又看看谢兰庭。
谢兰庭也在看他,俩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微妙。
“齐公子是……”谢兰庭又看了眼钱福,猜测道,“提不动?”
这齐鸢竟然只带了一个家仆,家仆若随他上山,马车就要扔下。家仆若在山下等着,那他就要自己提着香饼。四屉香饼并不少,加上盛放香饼的精致香合都是青白玉所制,外面的箱子又是金丝楠木的,多少是有些分量。
齐鸢眼看推脱不得,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晚辈体弱力虚,打算等会儿找人下来取。”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谢兰庭轻笑一声,伸手将楠木箱提了起来,“下官送你一程便是。”
齐鸢愣住:“大人不是要外出吗?”
“只是闲来散步而已。”谢兰庭道,“齐公子,请吧。”
齐鸢:“……”
齐鸢心里冒出一连串不太雅的词汇问候谢兰庭,既恼他先前鄙薄自己,又嫌他碍事,横插一脚。
谢兰庭却心情舒畅,他打算把箱子提上去,示意张御史自己已经知道了,免得他回头抵赖。等晚上客人都走了,自己就去分一杯羹,倒也不用多分,每一样只要一半便可。
至于张御史的勒索拿要,谢兰庭就不管了。
一来张御史还算正派,他收了齐鸢的好处,自然会在别处补偿对方。甚至给出的谢礼可能是齐鸢花钱都买不到的。二来自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那打抱不平的习气。
谢兰庭主意打得好,又是练武之人,提着箱子步伐轻快如履平地。可怜齐鸢这身子大病才愈,今天又吐了口血,走山路台阶就十分吃力。
齐鸢并不为难自己,走一程歇一程,累了就扶着树慢慢喘气。谢兰庭走两步就得停下来等着,心里暗自嫌弃。齐鸢看出对方的不耐烦,也同样在心里回敬了一番,这样面和心不和地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勉强支撑到了玲珑山馆的大门前。
孙辂等了许久,眼见着晚宴要开,齐鸢还迟迟不来,正着急地在山馆门口走来走去,就见齐鸢竟跟谢兰庭一起从山后绕了出来。
谢兰庭带着面具,唇角含笑,齐鸢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孙辂眼皮狠狠地跳了跳,立即迎过去,责备地看着齐鸢。
齐鸢看见孙辂,倒是先忍不住了:“孙师兄,你们怎么就爬得这么快?我要累死了。”
孙辂微微怔住,又细看了几眼,这才发现齐鸢似乎是累得满头大汗。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后山有供人游玩赏景的山阶曲径,惊讶道:“你是从后山上来的?”
齐鸢后知后觉德“啊”了一声:“后山?”
他说完朝前一看,赫然见到几辆马车停在山馆旁边的平地上,而另一侧的道路宽敞整洁,便是天子六驾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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