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吴安山的母亲钟氏正在自己宜安院里不安的走来走去,今天一大早,当年那个被她用计毁了科举之路,逐出家族的长子回来了。
昨儿儿子回来同她说了一个计策,若是成了,他们母子以后就同京城的达官贵人有了亲,便再不会只困在这小小的云阳,做个井底之蛙了。
钟氏满打满算,以为儿子的计策定能成功,今儿一大早她就醒了,早早的起来,让丫鬟给她好好梳妆,说不得她还要去见见那位未来的贵女儿媳,怎可失了威仪。
这婆媳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第一次见面,想来贵女也是狼狈的很,她一定要拿出长辈的款,好好压一压这个贵女,免得将来受媳妇气。
钟氏心情愉悦的梳好妆,插戴上最华贵的首饰,静等着小厮来报喜。
小厮走到宜安院外让人通传的时候,钟氏整了整衣服,坐在正位上,露出得体的笑容道:“让小厮进来说话!”
小厮的脸上有些慌张,一下跪到钟氏跟前,哆哆嗦嗦的道:“禀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钟氏拧着眉头,看着小厮不悦道:“大公子回来就回来,慌什么,可是大公子出了什么事?”
钟氏想当然的以为,小厮口里的大公子是她儿子吴安山,她还以为计策未成,儿子又恼羞成怒了。
小厮摇着头苦着脸,这趟差事他是真不想跑啊,拿不到赏钱不说,可能还会受池鱼之灾,可是事到临头,也无他法,小厮狠狠心,硬着头皮再次禀报,
“夫人,是那个早年离家的大公子回来了!”
这下钟氏总算听清了小厮在说什么,可她不相信啊,那个孽障,他怎么还没死,怎么还有脸回来?
钟氏指着小厮怒道:“胡沁什么,还不掌他得罪嘴!”
旁边的丫鬟才十六七岁,来了府里也不过五六年,对那些陈年旧事只恍惚听过几耳朵,并不很了解,听了钟氏的话,走到小厮跟前,抬手就扇。
小厮脸肿的通红,嘴角渗着血,眼里流着泪不敢哼声,直到钟氏挥手,丫鬟退下,才跪下磕头道:“谢夫人赏!”
钟氏站起身走到小厮跟前,“你再说一遍,是谁回来了?”
小厮顶着肿脸口齿不清的道:“禀夫人,是大公子回来了!”
钟氏身子抖了一下,后退一步,被丫鬟扶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厮道:“那人现在在哪里,是怎么回来的?”
小厮嘴疼的厉害,可是夫人问话,若是答不清楚,只怕是又跑不了一顿打,刚想开口说话,钟氏身边的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退了出去。
这个嬷嬷是钟氏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陪着钟氏一起嫁过来,后来嫁给了府里的管事,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便是跟在吴安山身边的大昌。
可以说,嬷嬷一家子的荣辱都与夫人连在一起,她听说了吴家老大回来的事,便立刻让人去打听了消息,这会儿便是来回禀钟氏的。
嬷嬷让旁边守着的丫鬟也退下,才凑到钟氏耳边道:“夫人,那人好似发达了,外边光马车就来了十多辆,听帮着卸车的小厮说,都是些绫罗绸缎,珠宝玉石,还有成箱的金银,随手赏给小厮的都是五两的银锭子,可是阔气的很呢!”
钟氏震惊,“他果然如此富贵了,这怎么可能,当年他被赶出家门时身无分文,盯着他的人不是说他卷进要案生死不知了吗?”
嬷嬷也是疑惑,当年吴安海被赶出家门后,还是她安排了人盯着,看着吴安海一路跌跌撞撞活的艰难,这主仆俩不知道添了多少笑料,直到后来吴安海倒霉,卷进大案,从此后便没了消息。
后来,嬷嬷也使了银子请人打听过,都说他死在狱中,尸首早就被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了,这怎么就活蹦乱跳,大富大贵的回来了呢!
嬷嬷摇头道:“老奴也是想不通啊,听跟着他来的小厮说,那人是得了贵人的眼缘,在京城有贵人相助,如今生意做的很大,腰杆子硬的很呢!”
钟氏心中不安,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没有她再清楚的了,这吴安海回来,绝不是为了衣锦还乡,回归家族的,她心里确定的很,这就是个狼崽子,他肯定是回来报仇的。
想到此,她只能寄希望于在飞云山庄的儿子,希望他能攀上京城的贵女,这样,不管吴安海怎样富贵,都不能拿他们母子如何。
钟氏赶紧吩咐嬷嬷,“去,小人给公子送信,告诉他,那边一旦得手,就赶紧回来!”
嬷嬷遣了她的二儿子小荣跑这趟腿。小荣走出吴府便被人盯上,刚出城三里,便被人打晕过去。
钟氏如坐针毡的等着儿子的消息,却先等来了丈夫吴成祥的心腹福顺的到来。
富顺笑的一脸菊花,弓着腰对钟氏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还给您带了礼物,老爷让您去前厅见见大公子。”
钟氏深吸一口气,露出亲切惊喜的笑容,“真的是海儿回来了,刚才听嬷嬷说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真是老天保佑,海儿福大命大,离家多年,荣归故里。”
说着话,钟氏对着天地双手合十,拜了又拜,才催促着道:“快,嬷嬷,扶着我赶紧去前厅,海儿回来了,我理当去先见他。”
听钟氏话里有话,福顺笑道:“大公子本来说要先来拜见夫人的,是老爷多年不见大公子,思念的很,拉着大公子不撒手,正说着话呢!”
钟氏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怎嬷嬷道:“是是是,老爷与海儿父子情深,自是有许多话要说,嬷嬷,我们走快点,这些年,我日夜惦记着海儿,觉都没睡囫囵几个,他能回来,我都快高兴傻了!”
钟氏扶着嬷嬷的手走的踉跄,看来的确实有几分急不可耐,福顺在后头看的满眼讽刺。
他在府里多年,什么不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他人微言轻,逆不了主子的意,万事只能冷眼看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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