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姨面色突变,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因为急切的情绪涌上来,身体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苏晋庭见状,连忙上前,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刚刚说话太过直接,韦斯利还和自己交到了,她现在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简姨反手紧紧捏着苏晋庭的大掌,摇头,几近吃力说话,“……我就知道,当初你和我说你喜欢盼盼,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我们之间和秦家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你有信心盼盼她可以承受下来?不要……我不敢想象,我已经太对不起她了,我不能再让她颠覆了自己的人生,那一切得有多可怕?她才21岁,她还有太多美好的未来,晋庭,我们不能太自私。”
“可事实,她是有权力知道的。”苏晋庭只是没有告诉她,其实美盼已经有所怀疑,录音那回事,对她那个聪明的小丫头而言,已是瞒不住,要不是因为今天简姨病情恶化的这个小插曲,他或许现在也已经在这里了,但是是带着盼盼一起过来,“简姨,有些事未必可以隐瞒一辈子。”
“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不让荣惊说,盼盼就不会知道。”
“简姨,荣惊他……”
“我……晋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很让你为难,当初你要去秦家,我就反对,可我知道,其实你也有自己想要去面对的问题,只是现在,就当是简姨求你行不行?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生活了21年的人生,有人跑来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父母是假的,你的家庭是假的,而你的亲生母亲却是……命不久矣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前也不是那么光彩,还一生下你,就抛弃了你,而你的亲生父亲,却是一个坐了十几年牢的罪犯,你会怎么样?”
苏晋庭一时竟是真的接不上话来。
为什么会让自己处于这样一种进退两难的处境?还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是因为那个人,他太想要守护好,太过珍惜,到头来,进一步是错,退一步,也是错。
是,这样残忍的一切,正常人都不太可能会接受,他的宝贝儿,又能有多坚强,才可以接受这样唐的一切?
………
***
美盼从秦家出来的时候,秦齐林还问了她,晋庭人在哪儿?
美盼说:“他有事,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秦齐林似乎是在找苏晋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美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为什么总有一种,身边的人,都一个个藏着很多秘密,而且不能让自己知道的感觉?
走到了秦家的门口,却是不想秦媛追了上来,美盼刚刚和秦齐林在书房待了一会儿,浮躁不安的心情也稍稍有些压抑下来,秦媛过来的时候,就只见她面色有些泛白,而且很是消瘦,只是想着她最近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她看了美盼两眼,才出声:“你是不是在外面租房子了?”
美盼点头,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承认也没大碍。
秦媛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视线闪烁着,不过最后还是僵硬地问了一句,“……你爸,他和你联系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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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晋庭临时飞到了a市,从机场辗转到简姨所在的医院,他每一次都来得格外小心,不管最近荣惊是不是真放弃了寻找简姨,他还是不会掉以轻心。
所以上午来的,2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加上中途同样需要1个多小时,到了医院都已经是下午了。
韦斯利医生最近因为简姨的病症有所恶化的关系,所以一直都留在a市,帮她观察,这一次显然是情况很不对,他马上联系了苏晋庭。
苏晋庭到医院的时候,韦斯利医生已经将之前的一份检查报告拿到手,“这是最新的报告,庭,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她的情况突然恶化,我现在也是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这不是她毅力不毅力的问题,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苏晋庭并非是遇到一点事就理智全无的人,刚刚在c市突然接到这边的电话,他就已经是料想到,简姨的情况不太乐观,来的路上,他想了无数次,如果真的是走到了那一步,他应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
带美盼来见她么?
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美盼么?如果简姨她不同意呢?
其实简姨从来没有想过要认回美盼,她和自己说过,当年我不顾一切的抛弃,现在就没有资格再拥有,她过得很好,很幸福,我不希望她的人生,因为我这个将死之人再颠覆。
………
“庭,她之前刚刚做完了一个疗程,你可以进去看看她。”韦斯利医生离开之前,说:“不过你最近不要给她太大的打击,一切都顺着她来比较好,她的情绪不宜再有波动。今天会这样,好像是昨天有人给她看过什么,我希望她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当然也要配合她本人的心态。”
苏晋庭进了病房,简姨一个人躺在床上,边上的护士刚刚给她换了药,正在观察着点滴的情况,见他进来,马上颔首,然后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病房。
苏晋庭在床边坐下来的时候,简姨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见到他,也不意外,就是脸上都是抱歉的笑,可她刚刚才做过了一个化疗,脸色格外的苍白,之前的几年,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不过也就是一瞬间,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可苏晋庭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其实也不是原点,因为现在的情况,比当初糟糕多了。
“……怎么又来了?你最近应该是很忙。”简姨何止是脸色苍白?声音更是虚弱的很,勉强着挣扎了两下,似乎是想要坐起身来,苏晋庭连忙俯身,上前扶住了她,她轻咳了一声,“我想坐一会儿,老这么躺着不舒服。”
“小心点,简姨,我给您拿个垫子。”
简姨半坐在病床上,不过就是小小的移动了一下身体,她却是显得格外疲惫,稍稍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气息,她才看向苏晋庭,摇头,“别这样的表情,晋庭,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简姨一直都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苏晋庭,所以注定的事,有时候就是命运使然,我们改变不了,一定要欣然接受。”
苏晋庭蹙眉,却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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