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办法,陈子龙暗中调查帽妖案的事,只要朝廷追查起来,很快就能查个一清二楚——这时候赵峥若有所隐瞒,日后再想解释清楚可就难了。
这笔架虽然平常,但细看却不是制式商品,而是私人手工制作的,上面没有刻制作人的名字,但底部标有时间——按照王参议的推断,那正是柳如是初到南园,与陈子龙如胶似漆的时候。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陈子龙生前肯定经常把玩这东西,所以上面的包浆十分细腻均匀。
至于这件‘定情之物’,缘何会成为拥有遁地之能的异宝,两人一时也说不太清楚,总结起来无外乎‘机缘巧合’四字。
这正是赵峥想要的。
因见不少巡丁旗官又已经进入了梦乡,没睡着的那些也大多面露疲态,马宝和王参议也没催着众人连夜赶路,而是决定按照赵峥等人的原计划,等天亮之后再出发。
马宝勉励宽慰了几句,这才又询问苏百户:“这就是那道士残念依仗之物?你们是在何处发现的?又如何杀了那道士残念,毁了梦境?”
“不必多礼。”
这却不是赵峥所期望的。
按照赵峥了解的情况,那陈子龙临死前一缕执念化作的梦境,最初确实只是场清梦罢了,进出其中的乡民也未曾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了,若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这种事情就只能说是无妄之灾了。
而这时马宝似乎才想起了,还没有介绍身边这位文官,于是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是藩司【布政司】王参议。”
“这个……”
然后二人又把那笔架讨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
“赵峥见过王参议。”
他这一声大笑,四下里东倒西歪的巡丁旗官们,顿时也都被惊醒了,按察司的军官忙都上前拱手见礼。
抛开立场不提,这次通州遭劫说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确实如此。
后来通州城内传出谣言,不少民众将其想象成凶煞邪恶之地,那梦境受了这些念头的侵染,这才开始起了变化。
苏百户看向了赵峥。
马宝刚要追问究竟,就被旁边那文官抬手拦下,道:“不急,且去一旁细说。”
等到赵峥进入梦境的时候,梦境的表层已经全然变成了通州百姓臆想中的地狱景象,那执念本身也有妖魔化的迹象——这时候的执念,也早就已经不是陈子龙一个的执念了。
那王参议摆了摆手,又认真叮嘱道:“你在梦境里的应对有功无过,只是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不要传扬出去,否则非但有损柳先生与陈子龙的名声,对伱只怕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赵峥明白这事儿肯定得给个交代,于是拱手道:“其实我等并没能在梦境里找到这件异宝,而是用了一些别的办法破局。”
“别的办法?是什么……”
或许应该把这东西还给柳如是?
想起陈子龙的执念,直到临死前还在惦记着柳如是,赵峥心下忽然就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虽然干掉一个走火入魔的执念,并不会让他产生什么愧疚感,但毕竟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亵渎了人家求而不得的遗憾爱情,不如顺手替陈子龙完成一些遗愿,也算求个心安。
当然了,他肯定没资格决定这笔架的归宿,最多也就是把消息透露给柳如是,至于柳如是得了消息,能不能、会不会把这东西要到手,那就全看她自己的本事和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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