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是由多个部落组成的,今日来犯北山屯的是讷敏部的,正如采薇预料的一样,他们去年兵犯龙江府,抢劫二十余个村子,却在北山屯这里吃了两次败仗,损失两千余青壮年,部落实力大大降低,在大可汗那里受到严厉的训斥,也被其他部落嘲笑无能。
北胡是游牧民族,有四季游牧的习俗。龙江府是他们的秋营地,为了保护牲畜度过严寒而漫长的冬季,虽然吃了大败仗,他们还是带着部落所有人开拔迁移回冬营地。
这次带兵打仗的是讷敏部落的阿古扎台吉,他是讷敏罕的第四子,四岁能举百斤大鼎,八岁开始上战场,骁勇善战,被称为讷敏部落的第一勇士。
讷敏罕派他来北山屯,要一雪前耻。
阿古扎眼睛盯着对面的队伍,皱紧眉头,汉人的军队的数量远远多于讷敏骑兵,而且兵强马壮,列队整齐划一,己方的骑兵前去挑衅,阵型也丝毫不乱,他知道,这回碰到了劲敌。
他的目光往汉人的中军望去,一个高个子将军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不过从士兵恭敬地态度上,可以判断出,这人就是汉军的主将。
突然,他叫了一声“不好!”
汉军军阵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刚才还位于中军位置的将军,已经跃众而出,带着四百左右护卫,向讷敏骑兵冲过来。
阿古扎台吉指着他们对部下道:“那个是他们的主将,大家和我冲啊!谁抓住那个人,赏金二十两,羊一百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作为游牧民族的北胡人,个体极其强悍,好勇斗狠,台吉一声令下,他的北胡士兵倾巢出动,一窝蜂地向顾凡涌来。
一场大混战就此开始,血肉横飞。
叫骂声,刀枪碰撞的声音,惨叫声充斥在柳条边北部的空地上,看得人心惊肉跳,看得人热血沸腾。
作为看客的采薇突然大惊,“二爷,二爷,北胡人的将军奔顾凡去了!”
顾景之早已经看到,点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兵对兵,将对将,难道顾凡还会怕了他不成?咱们坐观顾凡斩将砍旗便是了!”
采薇心中憋闷,这个混蛋玩意儿今天是吃了枪药还是咋滴,说话咋这么噎人呢?她睨了他一眼,“怕不怕的,我是不知道,可我瞧着,那个北胡的将军比顾凡高大威猛,那大块头,一看就不好对付,顾凡能不能胜还两说呢!”
顾景之皱紧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内心,“阿古扎台吉确实是一个棘手的,他号称北胡讷敏部第一高手。”
能让他不小觑的,那一定是个人物,甚至可能上一世还吃过亏,鉴于他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采薇幸灾乐祸的一笑,“二爷,你不是一直眼高于顶吗?怎么,这个讷敏王子比你还厉害吗?”
顾景之自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却不得不服这个阿古扎,“嗯,不相上下吧!他既有文韬又有武略,通晓汉字,有安邦治国之大才。”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难得的惋惜,“不过,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很快就会陨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怎么,上一世,顾凡在战场上杀了他?”采薇靠近他,小声地问道。
顾景之摇摇头,“他是讷敏罕的第四子,不是大妃所生!他的母亲原本是一个奴隶,他们母子原来一直不被承认身份,在部落里放羊。他八岁就上战场,后因为屡历战功,讷敏罕才逐渐重视他。听说他后来被大妃的儿子杀死了。”
宫斗剧采薇没少看,她秒懂,“哦,讷敏罕是个色胚还妻管严,提上裤子不认账,阿古扎凭实力让他的渣爹刮目相看!然后正宫娘娘的儿子嫉贤妒能,怕他夺权,嘎了他!”
“你,你…,你说地都是甚话?简直粗鲁不堪!”顾景之脸色一变,小声怒道。
采薇说的话太过粗俗,不像闺中少女,他虽气急却怕别人听到,只能低声呵斥。
采薇挑衅的一笑,心中暗乐,小样你今天气着本姑娘了,本姑娘不会还回去嘛!不气得你跳脚算我输!
顾景之果然跳了一下脚,他紧张地踱了几步,同时指着战场上沉声道:“住嘴!看那里!”
战场上正处于一片白热化阶段,顾凡一枪扎在阿古扎的肩头,阿古扎的刀砍在顾凡的左腿上。
原本顾凡不让他的护卫队参与他和阿古扎的战斗。此时他受了伤,火器营来的亲兵是新到他的身边,不了解他的脾气,见主将受伤,其中一人刚刚砍倒对手,正好腾出手来,拔出连珠火铳,子弹上膛,对准阿古扎。
“不可!”顾凡眼角的余光发现护卫的动作,英雄惜英雄,他顾凡要正大光明地赢北胡人,而不是靠偷袭,他对护卫大声怒吼!
那个护卫已经扣动了扳机,多亏他平时训练有素,听到将军的命令,猛地一转火铳,弹丸飞出膛,速度极快,“嘭”在阿古扎的右胳膊上炸开了一朵红艳艳的花!他一吃疼,手中的刀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顾凡欺身上前,拦腰抱起阿古扎。
如此良机顾景之焉能不用,他气运丹田,大声用北胡语喊道:“阿古扎台吉被擒了,不好了,阿古扎台吉被汉人擒了!”
北山屯中很多军户跟随郭铁柱学习北胡语有一阵子了,此刻正是秀一把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大喊:“阿古扎台吉被擒了,不好了,阿古扎台吉被擒了!”
阿古扎怎会束手被擒,他手脚并用,奋力挣扎,顾凡一个手刀子砍在他的脖颈子上,他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采薇看得心潮澎湃,赞道:“铁马金戈,气吞万里如猛虎,形容的就是顾凡这种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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